就问一句话,甜不甜!觉得甜就卖力地给我留言评论吧!林暮番外(三)噩耗快乐的画面让人沉沦,痛苦的记忆却使人清醒。可是纵使回忆再甜蜜,我都知道,那不是真的,那已经过去了,而我终究,要回到现实。周遭的景象又变幻莫测起来,我又跌入了黑暗,但对身体掌控的触感,却是从未有过的真实。胸腔里像是爆炸一般的疼痛,一直蔓延到腹部,可是四肢和下身却好像不存在了一般,没有丝毫的感觉,我有些惊慌,呼吸陡然急促了起来,但鼻腔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罩住,我终于看见了一丝光亮,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光线太强,只能微微地眯起一条细缝。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和墙壁,母亲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似乎在打盹,我向左边看去,是一排排精密的闪烁着蓝光的仪器,阳台的日光倾泻在我身上,我微微地别开了眼。深思归位,我只记得我坐车去二审法庭的路上,却遭遇了车祸,车子失控被甩出公路栏杆的那一刻,死亡离我那么近,我以为我再不会回到这世上了。我张开嘴想要呼唤母亲,可是嘴上套了呼吸器,喉咙干干涩涩的,像是被生锈的钝刀一寸寸地割着那样疼痛,我努力地想动一下胳膊,但是却丝毫没有力气,我有些愤恨和恼怒,用腰腹撑起上身,再借肩膀的惯性想用手臂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左手却失控地扫掉了杯子,玻璃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有些错愕,这样简单的动作耗去了我全部的气力,重新跌回黑暗之前,我看到母亲焦急又欣喜地扑过来的身影,听到医生和护士们匆忙赶过来的脚步声。再醒过来的时候,父母都在病房里,还有表姐林曦。母亲坐在椅子上,发丝凌乱,眼睛通红通红的,好像哭过了很多回,向来注重仪表的父亲,下巴的胡渣密密的,应该很多天没有清理过了,没有平日里西装笔挺的模样,只穿了便服,望向我的眼底满是担忧与疼惜。他们看到我苏醒,全是欣慰与惊喜,还有那么一点的……躲闪?&ldo;我……睡了……多久?&rdo;刚刚开口的嗓音沙哑像是秋日树梢上唰唰落下的黄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异常的干涩与难听,我又咳嗽了一下。&ldo;快三个月了。&rdo;林曦回答,她的样子也不好,风尘仆仆,黑眼圈很深,一定没有足够的睡眠。第一个反应是青涵。于是我问:&ldo;青涵她……&rdo;&ldo;你放心吧……我回国照看过她,苏氏集团也在慢慢地恢复当中,只是找不到你……她很伤心……&rdo;林曦抢过了我的话头,解释道。心里传来一阵钝疼,连着胸腔里的伤痛,一齐席卷过来,一遍又一遍,凌迟着我这残破不堪的身体。我垂了眼帘,又挣扎想站起来,母亲见状赶紧轻轻揽住了我的肩膀,扶起了我,让我靠在她的怀里,责怪的音调里有极力想要隐藏的哽咽:&ldo;你还很虚弱,不要随便乱动。&rdo;母亲的怀中好像有无穷无尽的力量。&ldo;我感觉四肢都动不了,什么时候才会好?&rdo;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有些惊异和痛惜,又随机瞥了眼有点躲闪,我心里一沉,有个不好的想法蔓延开来。&ldo;很快就会好的……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rdo;母亲轻抚着我的后背,似乎想要缓解我的情绪。&ldo;我一点也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手臂也没有力气……你们……到底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rdo;我直白和高亢的提问霎时让三个人都变了脸色,母亲的脸庞苍白苍白的,抚着我脊背的双手也僵在了原地,林曦不忍地低了头,小声地抽泣。&ldo;父亲……你告诉我吧,我可以承受的……&rdo;我看着沉默的、像是老了好几岁的父亲,有些执拗地开口。我什么都可以接受的,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良久,他才向前走了几步,又拉了椅子坐着,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看着我的眼底具是不忍与疼惜:&ldo;医生说,你车祸伤了脊椎,可能会导致……下半身瘫痪。&rdo;一字一句的话语在心底里炸裂开来,我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我感觉母亲搂住我的力道陡然大了一些。&ldo;小暮,我会找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来治好你,医生也说,只要通过良好的复健,是有可能恢复好的……&rdo;父亲看我缄默的模样,急忙解释着。&ldo;几率是多少?&rdo;父亲又沉默了一下,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些字眼:&ldo;百分之二十。&rdo;我望向了窗台,外面阳光明媚,病房在低层,似乎还能听见楼下活动区域里孩子们欢乐追逐的喧闹声。&ldo;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rdo;我平静地说。&ldo;小暮,你……&rdo;母亲担忧地搂紧了我。&ldo;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做傻事的。&rdo;三个人实在拗不过我,都面露忧色地离开了。病房重新归聚于宁静,我躺在病床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好像这样就可以听不到所有残酷的事实,就可以看不见别人同情和怜悯的神情。我知道,脊椎受伤是难恢复的,即使是通过复健,恢复成以前样子的概率也低得可怜。我自问从未做过亏心之事,上天为何要如此对待于我?努力想要感受双腿的存在,可那只是徒劳,凄楚、酸涩、疼痛、愤恨、绝望、自厌,好像所有负面的情绪都笼罩在我的身上,像一张厚实坚韧的网,怎么也挣脱不开。父母担忧疼惜的眼神浮现在眼前,又随之而来的,是青涵明媚开怀的笑脸,还有一审判决以后,她失望愤怒的泪眼。曾经的画面像胶卷,又像泛黄的老照片。&ldo;暮,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rdo;&ldo;暮,毕业以后,你真的会带我去国外结婚吗?&rdo;&ldo;暮,我好喜欢你,你一定不可以离开我,不然我很难过很难过的……&rdo;&ldo;暮,只要前路有你,不管什么困难我都可以承担和克服。&rdo;…………&ldo;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把我最亲的人送上法庭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do;&ldo;我们分手吧……&rdo;…………不管是她趴在我的背上,用纤细滑嫩的手腕勾住我的脖颈,软着声音和我撒娇的模样,还是捂着胸口,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指着我,沉痛决绝地说着分手时的模样。我还没有来得及,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她,用自己的全部去对她好,还没有来得及,去和她解释这一切,赖在她身边乞求她的原谅。为什么,就已经没有资格了?无力感觉泛上了心头,我好恨这样羸弱一无是处的自己。喉中蓦地有一丝腥甜,胸腔里的血气往上涌,我控制不住地低头一吐,雪白的床单上蓦地一滩深红色的血迹。我喘着气躺在床上,酸涩的眼角有泪珠划过。我一直躺到了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傍晚有医生的常规检查,母亲才惴惴不安地跟着进来了,父亲有工作上的事情先回了公司,林曦也去忙了,但都许诺明天再来看我。母亲看到我胸前的血迹大吃一惊,但还是隐忍着情绪默默地替我收拾好,小心翼翼地给我换了消毒服和被套,我看着她忙上忙下的身影有些不忍。我小时候是给外婆带着的,大了一点才被他们接回加拿大,生活起居也都有家里的佣人操持,自从我懂事起,也素来独立自主,生病都不需要她操心,她根本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再言之,记忆中的母亲一直都是精致得体的女强人的形象,帮助着父亲管理公司事务,什么时候见过她这样埋着头低三下四的模样。我心里一疼,想伸手去拉住她的衣角让她休息一下,却奈何没有一点的力气。我微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越发黑沉下来的夜色,就好像压在心上一样,终于开了口:&ldo;妈,我想过了,我明天会开始康复治疗。&rdo;正低头的母亲闻言一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我,那眼中有期许和欣慰,&ldo;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想要试试……&rdo;母亲快步走过来,倾身抱住了我,将头埋在我的脖颈间,我感到有湿润的液体滑下来,就听见母亲哽咽的喃喃低语:&ldo;我就知道的……小暮……你一定会好起来。&rdo;那夜母亲的抽泣伴随着窗外黑蒙蒙的夜色,像是清晨从荷叶上滴落下来的露水,一点点打湿了我荒芜贫瘠的心脏。康复治疗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一些。因为下肢没有知觉,双臂也没有力气,所以在刚开始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所有起居生活都必须交由护工全权代理,我一向不喜与陌生人亲密接触,而今又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其他人的眼里,她们给我擦身,换衣,喂我吃饭,甚至……更换导尿管。起初当然是煎熬的,我不适应,还有些抗拒,但我知道这是必经的流程,我必须习惯,必须忍受这样……瘫痪在床的废人的感觉。母亲知道我的性子,不忍心,想要亲自帮忙,我拒绝了。我宁愿让陌生人来做,都不想让高贵睿智的母亲做这些事。因为久卧在床,长期不锻炼,如果没有及时清洁的话,我的坐骨附近还会长褥疮,有次新来的小护工不熟悉工作,没有及时给我翻身,我就长了褥疮,更加糟糕的是,我对此根本一无所知,直到母亲过来翻开我的棉被,拉开我的绒裤,看到我膝盖关节处全是红红肿肿的一片,甚至还有些溃烂才发现的,母亲生气地辞退了小护工,又找人来给我处理患处,更换崭新的绒裤和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