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浅吟瞥了一眼蓝雪,&ldo;因为啊,我也曾是宜山门下的。小时候我见过他,所以有印象。&rdo;
风浅吟说完这句话,却迟迟没有得到蓝雪的回应,不禁又问:&ldo;我曾是宜山门人,你一点都不好奇?&rdo;
蓝雪耸耸肩,说:&ldo;你自称是风岩老人的弟子,一身武功也看得出确是得了风岩老人的真传。但风岩老人已经去世二十年了,难不成你刚落地就能学武功?风岩老人是中原人士,你说你也是中原人,但我却是在南疆认识你的,南疆中原不通往来,如果没有际遇,你怎会到南疆去?我与你相识一年多,对你的身家背景一无所知,倒是一回中原,就见你跟石家大小姐扯上关系了。总之,你这个人一定颇有奇遇,无论你说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经历,我都不会感到惊讶,也没必要去深究。&rdo;
&ldo;哦?&rdo;风浅吟兴致勃勃地问,&ldo;既然你对我一无所知,那为什么还敢把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我让我帮忙?&rdo;
&ldo;因为你确实是在帮我呀。&rdo;蓝雪忽然笑笑嘻嘻地说。
风浅吟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ldo;哦!我明白了。你才不管我什么身份的呢,只要能帮你做成事,能用就先用着呗!&rdo;
&ldo;哎呀呀,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呀。&rdo;蓝雪委屈巴巴地说,&ldo;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朋友才信任你的!&rdo;
风浅吟笑了笑,他知道蓝雪这个人是个人精来着,她的目的是把事情办成,既然自己可以用,那便用,其他不作深究;至于自己身份不明,会不会对她不利,风浅吟不信蓝雪没有考虑,但跟她驱使毒物的道理一样,毒物会不会突然反过来攻击她其实她也不知道,总不能因为存在这么一个危险性就再不碰毒物;备好后招,胆大心细,这些道理她最明白不过了。
不过要说蓝雪利用风浅吟也并不对,因为作为朋友来说,蓝雪算得上无可挑剔。风浅吟在南疆几次遇险,都是蓝雪伸出援手,她城府是有,但也从来不轻了朋友义气。蓝雪救风浅吟,风浅吟帮蓝雪,说是投桃报李更为准确些。
&ldo;到了。&rdo;一直沉默的阿逆出了声。
三条小船贴在北风崖脚下,崖壁陡峭,一只老鹰盘旋在侧,老鹰发现了蓝雪,蓝雪也朝它挥了挥手,然后老鹰横冲直上,往崖顶飞去了。
蓝雪道:&ldo;绿眼会通知崖上的人。白天我令赶蛇人和养蛛人轮流守住上崖顶的山间窄道,其他人全部去找树藤编成绳索,利用那些绳索可以从这峭壁爬下来。&rdo;
树藤编成的绳索十分结实,北风崖顶上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从峭壁上下来,坐满了三条船。风浅吟见事情完成了,便跟蓝雪说了句:&ldo;我先走了。&rdo;
蓝雪问他:&ldo;你怎么到岸上去?&rdo;
风浅吟拍拍胸脯说:&ldo;游过去,我水性可好得很哩!&rdo;话音刚落,他一头扎进江中,像条鱼一样游走了。
蓝雪命人将船驶离北风崖,三条小船一点一点离北风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过了一段时间,蓝雪听见身后有叫骂声,似乎是中原武林的人发现了他们的逃离,乘船追了上来。蓝雪站在船头,没有回头,只是有些恍惚,她在想在这些声音中,有多少是父亲手下的人,有多少是秦叔叔手下的人?
圣毒门人见追来的人不少,问蓝雪怎么办,蓝雪定定地站着,说:&ldo;追来便追来,我们已经甩开他们不小的一段距离,同样的水流,他们能快过我们多少?他们大声喊叫,只不过是造大声势,想使我们的慌乱。全都不要回头,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尽力划就是了。&rdo;
圣毒门人本来有些心慌了,但见蓝雪镇定自若,成竹在胸,也得到了安抚,不再去管身后的声音,全都闷头划船。
终于,一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出现在夜幕中,路青兴奋地说:&ldo;是沧海阁!&rdo;
&ldo;咦,这水上漂着的是什么?&rdo;阿芳里伸出手,去捞了一把水面,&ldo;哎呀,掌门人,这怎么是油啊?&rdo;
&ldo;油?&rdo;蓝雪一愣,然后她看了一眼沧海阁上站着等着接应他们的龙则师傅,忽然明白了,&ldo;应该是龙则师傅倒的,没事,我们上船。&rdo;
三条小船上的人在沧海阁上的人的接应下上了大船。龙则师傅向蓝雪鞠了个躬,从身边人手里结过火把,用力一掷将火把扔到洒了一圈油的水面上,油瞬间被点燃,火光照亮夜空,火焰连成一条线,将追上来的中原武林众人阻隔。
追上来的秦至诚眼见着沧海阁就要驶离,心急如焚,却又毫无办法。他隔着火海喊了声&ldo;蓝雪!&rdo;
蓝雪听到秦至诚的声音,身体一颤。她最对不起秦至诚,她这次回中原,秦至诚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可她却累得秦至诚失去了爱人温十三娘‐‐蓝雪虽然相信阿芳里绝不会杀温十三娘,但温十三娘之死未必就不是受圣毒门连累。如今她不留下来助秦至诚找出凶手,却立刻要走,换作她是秦至诚,也会气得想杀人。
&ldo;我会查清楚真相,为自己洗脱冤屈,也为十三姨报仇雪恨。&rdo;蓝雪自言自语道。她这话其实是说给秦至诚听的,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秦至诚不可能听得到,但她还是要说。
火焰在水面上画出一条赤红的线,沧海阁的大帆被风鼓动,缓缓远离这条线。嘈杂声越来越远,蓝雪知道已经摆脱追杀了,可她仍然一点也不轻松,她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想:这算是出师未捷吗?大概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