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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这帮医生的头头举止庄重，细心体贴，颇有绅士风度。他在约塞连的正前方举起一只手指，问道：&ldo;你看见有几只手指？&rdo;

&ldo;两只，&rdo;约塞连答道。

&ldo;现在你看到几只？&rdo;医生伸出两只手指问道。

&ldo;两只，&rdo;约塞连回答说。

&ldo;那么现在几只？&rdo;医生问道，一只手指也没伸出来。（o手机电子书大海无量制作）

&ldo;两只，&rdo;约塞连说。

那个医生满脸堆笑。&ldo;啊，他没做假，&rdo;他兴高采烈他说道，&ldo;他真的看什么都是两个图像。&rdo;

他们把约塞连放在担架车上，推到另外那个看东西有重影的士兵住的房间，并把病房里所有其他的人再隔离十四天。

&ldo;我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图像！&rdo;当他们把约塞连推进病房时，那个看什么都是两个图像的士兵叫喊道。

&ldo;我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图像！&rdo;约塞连用同样高的嗓门朝他喊道，同时偷偷地朝他眨眨眼。

&ldo;有两道墙！有两道墙！&rdo;那个士兵嚷着，&ldo;把墙往后移一移。&rdo;

&ldo;有两道墙！有两道墙！&rdo;约塞连也喊道，&ldo;把墙往后移一移。&rdo;

其中一个医生假装把墙往后推去。&ldo;这样行了吗？&rdo;

那个看什么东西都是两个图像的士兵无力地点了点头，又在床上睡下了。约塞连也无力地点了点头，以极其谦卑和钦佩的眼神注视着他这位室友。他知道在他面前的是位大师。他这位天才的室友显然是个值得学习和竭力仿效的人物。那天晚上，他那位天才的室友死掉了，约塞连断定自己跟着他已经走得够远的了。

&ldo;我看什么东西只有一个图像啦！&rdo;他赶快喊道。

又一组医生带着各种仪器噔噔噔地奔到他的病床旁边，来查看是否属实。

&ldo;你看见几只手指？&rdo;带队医生伸出一只手指问道。

&ldo;一只。&rdo;

医生伸出两只手指。&ldo;现在你看见几只手指？&rdo;

&ldo;一只。&rdo;

医生伸出十只手指。&ldo;现在几只？&rdo;

&ldo;一只。&rdo;

带队医生诧异地转过脸望着其他医生。&ldo;他真的看什么都是一个图像！&rdo;他感叹道，&ldo;我们把他治得好多了。&rdo;

&ldo;而且还很及时，&rdo;另一个医生评论说。这个医生后来与约塞连单独呆了一会。他与约塞连性格相似。他个头挺高，长得像只鱼雷似的，一嘴棕色胡子好久没有剃过了；衬衫口袋里装着一包香烟，靠在墙上漫不经心地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ldo;有几个亲戚上这儿看你们来了。哦，别担心，&rdo;他笑着补充说，&ldo;不是你的亲戚。是那个死了的小伙子的母亲、父亲和兄弟。他们大老远地从纽约赶来看望一个快要死的士兵，而你则是我们手边现成的一个。&rdo;

&ldo;你在说什么呀？&rdo;约塞连满腹狐疑地问道，&ldo;我可不是快要死的。&rdo;

&ldo;你当然要死的。我们大家都要死的。你以为你还能往哪里跑？&rdo;

&ldo;他们可不是来看我的，&rdo;约塞连反驳说，&ldo;他们来看他们的儿子。&rdo;

&ldo;他们能看到什么人就只好看什么人了。对我们来说，反正是快要死的小伙子，好歹都一样。对一个科学家而言，所有快要死的小伙子一律平等。我给你提个建议，如果你让他们进来看你几分钟，我就不把你一直在撒谎说你肝有毛病的事告诉任何人。&rdo;

约塞连退得离他更远点。&ldo;你知道那件事？&rdo;

&ldo;我当然知道。请相信我们。&rdo;那医生和蔼地轻声笑了笑，然后又点燃了一支烟。&ldo;每次一有机会你就不断地拧那些护士的奶头，怎么能让人相信你肝有毛病呢？如果你想让人相信你有肝病，你得不沾女色才行。&rdo;

&ldo;付那么大的代价仅仅为了活命。既然你知道我在装假，为什么不告发我？&rdo;

&ldo;我干吗要告发你？&rdo;医生有点惊讶地问道，&ldo;我们大家都在一同做假。在求生的道路上，只要某个同伙也愿意帮我，我总是乐意帮他一把的。这些人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不愿让他们失望。我很同情老人。&rdo;

&ldo;但是他们是来看他们的儿子的。&rdo;

&ldo;他们来得太晚了。也许他们根本看不出你不是他们的儿子。&rdo;

&ldo;说不准他们会哭起来呢。&rdo;

&ldo;他们很可能会哭。那是他们来的原因之一。我在门外听着，要是哭得不可收拾了，我就来制止他们。&rdo;

&ldo;这一切听起来都有点疯了。&rdo;约塞连沉思着。&ldo;但不管怎样，他们干吗要看着他们的儿子断气呢？&rdo;

&ldo;我一直也没能琢磨出个所以然来，&rdo;医生承认说，&ldo;不过他们总是这样。哎，你说怎么样？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那儿躺几分钟，装得像要死了似的。这个要求不太过分吧？&rdo;

&ldo;好吧。&rdo;约塞连让步了。&ldo;但只能是几分钟，而且你保证等在门外。&rdo;他对这个角色产生了兴趣。&ldo;喂，我说，干吗不用绷带把我裹起来，那样效果不是更好吗？&rdo;

&ldo;这听起来倒是个挺好的主意。&rdo;医生听了直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