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保栾大能够请来神仙,汉武帝按照栾大的建议,不断提升他的身份地位,仅仅在此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汉武帝便先后加封栾大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并赐予其相应的将军印,使得栾大同时佩戴四大将军印。
同时,汉武帝又颁布诏书,“以前大禹能够疏导九江、决通四渎,近年来由于黄河屡屡泛滥,筑堤徭役久不能息。朕在位二十八年,如果上天委派士人来辅佐我,那么栾大便是其中之一”,遂封栾大为乐通侯,食邑两千户。此外,汉武帝不仅赐给他列侯的宅邸一座、僮仆千人,甚至还从皇帝乘骑用物中分出车马帷帐等器物,用于布置他的新居。
于是,仅仅一个多月,栾大便迅速成为了汉武帝身边的新宠,一时风光无两。
即便如此,汉武帝尤嫌不够,后来又将自己的女儿卫长公主嫁给了栾大。
卫长公主是汉武帝与皇后卫子夫的长女,同时也是汉武帝的第一个孩子,因此自幼便十分得汉武帝的宠爱。要知道,古代皇帝的女儿一般被封为公主,只有皇帝的姐妹才会被封为“长公主”,然而卫长公主作为汉武帝之女,却是直接被越阶封为了“长公主”。
此外,汉武帝在为爱女挑选汤沐邑时也是煞费苦心,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胶东半岛的东莱郡,作为当时极为有名的“盐邑”,东莱郡极为富庶,卫长公主由此便成为了两汉时期唯一受封盐邑的公主。
由此两点,足见汉武帝对她的疼爱程度。
随着卫长公主的长大,汉武帝在为爱女挑选夫婿时,同样慎之又慎,最终为其选定了开国功臣曹参之后、平阳公主之女、西汉第五任平阳侯曹襄。当时,平阳公主因为进献卫子夫的原因,本就与汉武帝来往密切,而且曹参作为西汉开国功臣第二,平阳侯的封邑达到了一万零六百三十户,乃是当时首屈一指的大侯国。
此外,曹襄作为名门之后,不仅地位显赫,而且自身能力也极为出色,其曾作为后将军跟随卫青参加了“漠北之战”,在大败匈奴主力的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
可惜的是,就在栾大入京的前一年,即元鼎三年(前114年),曹襄不幸英年早逝,卫长公主年纪轻轻便守了寡。
在栾大的一番忽悠下,汉武帝为了进一步提高栾大的身份地位,以便让其尽快请来其师父和神仙,同时也为了让爱女尽快走出丧夫的阴霾,汉武帝最终选择了将爱女许配给栾大。为此,汉武帝不仅赏赐了卫长公主黄金万斤(《汉书》则称十万斤)作为嫁妆,还将她的汤沐邑改为了当利邑。
此后,汉武帝不仅时常亲自到栾大府中做客,更是经常派遣使者前去慰问或赏赐各种物品,以致途中的天子使者络绎不绝。
不久后,汉武帝又命人篆刻了一枚“天道将军”的玉印,派遣使者穿着羽衣,夜间站在白茅草的上面,十分郑重的将玉印赏赐给栾大,栾大也穿着羽衣,站在白茅上受印,以此表示自己并非天子的臣子,而是为了引导天神下凡的使者。
自此以后,栾大时常夜间在家中祭祀,“尽心尽力”的帮助汉武帝请求神仙下凡。汉武帝得到禀报,对于栾大的尽职尽责十分满意,隔一段时间便派人前去询问进展,然而栾大却表示,自己没能请来神仙下凡,但却有各种鬼凝聚而来,自己先要驱除诸鬼,才好继续请神,汉武帝只好暂时作罢。
后来,汉武帝又派人催问,栾大眼看应付不过去,便跑去向汉武帝辞行,表示自己能力有限,恐怕难以请来神仙,自己要东行到海中,去请自己的师父前来。
栾大在拜见汉武帝仅仅数个月后,便身配六枚大印,尊贵程度足以使天下震动。得知其事迹后,燕齐一带的方士们,无不以手扼腕内心振奋,更有甚者通过各种渠道上书朝廷,表示自己精通祝禁的方术,能够修炼成神仙。
元鼎五年(112年),栾大离京后,经过数月的跋涉,终于来到了泰山附近。正所谓“自家事自家知”,栾大对于自己的本事很清楚,虽说多年来也学了一些小把戏,可哪见过什么神仙高人,平日里不过依靠吹牛来混口饭吃罢了,如今忽悠汉武帝说要去东海请师父,可那年头出海却是极为危险的一件事,如今自己集荣华富贵于一身,哪能去冒这种险。
栾大一路东行,距离海边越近,心中越是没底,最终干脆放弃了出海,而是跑到了泰山祭祷。
在栾大看来,自己只要风尘仆仆的跑上数月,到时候返回京城,即便汉武帝追问起来,只说没有请来就是了,毕竟自己此前就已经打过预防针了,想来皇帝也不会过分苛责自己,毕竟自己如今还是他的女婿。
可是,栾大没有想到的是,汉武帝虽然追求长生,但由于这么多年被骗了太多次,对这些方士也是颇有戒心。当栾大求神良久却始终没有效果,如今又告辞离京,汉武帝当即便起了疑心,他虽然同意了栾大离京,但却派人跟在栾大后面查探其行踪,看其是否真的出海寻找自己师父了。
数月之后,栾大返回京城,汉武帝询问其寻访的结果,栾大表示自己出海见到了师父,已经向师父说明了陛下求仙的诚意,只是由于自己师父有事,这才没有跟随自己回京。
栾大离开后,汉武帝又询问尾随栾大东行的使者,使者回报说栾大根本没有出海,只是在泰山祷告了一番便返回了,根本没有见到什么人。
汉武帝得知消息后大怒,认为栾大不仅欺骗了自己,还耽误了公主,当即命人将栾大逮捕下狱,并处以腰斩之刑。而此前推荐栾大的乐成侯丁义,也因此获“不道”之罪,被处以弃市之刑,侯国亦被废除。至于卫长公主,此后事迹不再见于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