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情绪起伏太大,哭得身子止不住颤动,牵引到肩上的刀口,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用力咬着唇再说不出话来。
她是太隐忍的性子,自己死撑着不说出来,又是隔着电话,穆郁修自然无法察觉。
“你能谅解我就好。”穆郁修声音温柔地问:“吃饭没有?”
温婉“嗯”了一声,紧闭着眼睛等这阵疼痛过去,只觉得意识开始恍惚,模模糊糊地说:“我累了,想休息。先挂了。”
“这才八点,平日里你也没有睡那么早。”穆郁修走到椅子边坐下来,低声说:“别挂了,我两天没有见你,很想你,你陪我说会话。”
温婉此刻疼得快要晕过去,也没有闹别扭的心思了,“但我今天真的很累,改天再说好吗?”
穆郁修沉默几秒,“婉婉,你还在生气。”
不等温婉回答,他继续说,声音沉凝,“我都解释了我昨晚没有回去是因为我外公病了,外公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穆家那些人眼里只有财产,我如果不管我外公的话,他早晚会被他们气死。我只是在这里陪他一晚而已,为什么你不能谅解我?”
温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反问穆郁修:“你让我谅解你,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昨晚回来一声不吭就跑去袁浅的房间,后来也是招呼也不打一声,三更半夜跟一个女人出去,不回家也就算了,但至少你好歹给个电话啊!”
“你忙,你有理由。”温婉语气悲凉地说:“那么我等了你一夜,什么也没有跟你抱怨,你要留在医院里陪谁,我也没说什么,结果你还觉得我在发脾气,我在无理取闹,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你的要求,你说,我全部听你的可以吗?!”温婉毫不停顿地说完,到了最后已经是用吼的了。
她起身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在颤动,眼泪和话音齐齐砸下来,哭泣声终于传到穆郁修那边。
他的面色抖地僵硬,眸中情绪凝滞,半晌也说不出话。
温婉发泄过后只觉得胸口舒畅了不少,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没有听到那边的回应,她重新闭上眼睛无力地说:“我真的很累穆郁修,我根本不想跟你做这些无谓的争吵,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先这样吧!我挂了。”
说完便挂断。
沈度恰在这时敲门,温婉抽了纸巾擦干净脸,平息半晌半晌,她把枕头垫在腰后,靠在那里出声让沈度进来。
沈度熬了鸡肉香菇粥,温婉虽然没有多大的胃口,为了不辜负沈度的心意,她还是喝了小半碗。
“还疼吗?”沈度接过碗,见温婉紧蹙着眉头,面色苍白又在忍耐的样子,他找来止痛药片给她,深眸里流淌着疼惜,“阿婉,什么时候你能不要这么隐忍?你是女孩子,有太多的男人可以依靠,何必宁愿痛死,也不让别人知道?”
温婉把白色的药片含在嘴里,只喝了一小口水,舌尖上满是苦涩滋味,她摇着头说:“你大概忘了沈度,我小时候有次被你母亲毒打,我试图反抗辩驳,结果却是被你母亲掐着下巴往嘴里灌开水,这件事给我的唯一教训就是忍,这也是我所生活的环境教会我的。”
沈度并没有忘记。
那时温婉应该是13岁,为此她有两年的时间不能开口说话,现在倒是没事了,只是她的嗓音还是不如一般女人的好听。
然而即便是这样,沈度都不曾在温婉的眼中看到对林惠淑的丝毫恨意。
她太随性,什么都不在乎,从来不会怨天尤人。
他想大概那时这样的温婉便让他动了心。
他喜欢她的安静隐忍,有时候却又恨她总是死撑的性子。
晚上睡觉之前,沈度再次叫来了医生,让医生给温婉换了药,打上点滴。
温婉很快又睡了过去,沈度守在床头,等药水滴完,他拿过温婉的手背,轻轻地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了一会。
他关掉灯之前,俯身在温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才悄悄地关上门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二天温婉醒过来,摸出手机看时间时,发现两个小时前穆郁修打来很多电话。
她迟疑片刻,一边下床往洗漱间里走,一边回了电话过去。
穆郁修问:“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在家?我果真丢下我外公不管,回家找你了,你人呢?我夜不归宿是我不对,那么你一个有家庭的女人,你晚上也不回家,你觉得你做得对吗?”
争吵。
还是争吵。
温婉不知道自己跟穆郁修真的不合适,还是别的夫妻都是这样的,总之她跟穆郁修在一起甜蜜的时光太少,多数时间都用在了吵架上。
以往她还会据理力争,如今她觉得精疲力尽了,平静地说:“我在沈度家里。”
穆郁修在开车,闻言猛地一个紧急刹车,含怒问道:“你不是跟他断绝来往了吗?而且你已经是我的老婆了,晚上还住在他那里,你是给我带绿帽子吗温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