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温婉是在医院里醒来的,刚动了下手指,就被一直守在床边的穆郁修紧紧握住了手腕,“婉婉,你醒了?”
他的气色不是很好,墨色的眼睛里有几条淡淡的血丝,却是灰败而没有神采的,只是在看到温婉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目光抖地亮了,让温婉想起“死灰复燃”这个词来。
温婉眨了眨眼睛,神思慢慢恢复过来,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病床上,她原本有了血色的面容,突地白了,惊慌地抽回自己的手坐起身。
穆郁修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到,俯身握住她瘦削的肩膀,仿佛怕失去她一样,他的手劲和声音都很用力,“怎么了?”
温婉的脑子里很乱,摇了摇头,反倒是问起穆郁修来,“我怎么了?”
穆郁修闻言一愣,这才想到她是在担心他因此知道了她的病情。
她的病发作了,首先担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害怕他知道了实情,他会难过。
爱他到如此地步的女人,他怎么还那么混账,因为沈度的事而让她生气,跟她吵架,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索要她的身体。
池北辙说得对,比起温婉,他的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穆郁修微微松了手中的力道,指尖却是轻轻地颤抖,蜷缩起来,压下胸腔里急涌澎湃的情绪,垂眸敛去里头的灼热,语声艰涩地说:“没什么,阿辙说你只是最近劳累过度,晚上也没有吃东西,承受不了那么激烈的床事,所以才晕过去的。”
“真的?”温婉靠近穆郁修,抬手摸着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
穆郁修眉眼一弯,丝丝笑意从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倾泻而出,耐心地回应着没有营养的问题,“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温婉见他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她早就嘱咐过池北辙瞒着他,她相信是池北辙这样告诉他的。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什么波动,又靠回病床,声音里含着酸楚和自嘲,“不会骗我吗?你说过不会让我在乎的人受到伤害,如今却要杀了沈度。穆郁修,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不会骗我?”
穆郁修向来是我行我素,很少顾虑别人的感受,因此温婉也没有指望他能改变主意,心痛又失望地说完,躺下去就要睡觉。
“婉婉……”穆郁修却拉住了她的被角,随后脱鞋子上了床,从后面抱住温婉的腰,在她试图挣扎之前,他快速地说:“我帮你!我不害沈度,我帮你救他出来!你也知道这对于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温婉的脊背一僵,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只是身体在不知不觉间柔软下来。
“婉婉,对不起……对不起……”穆郁修用力地抱住温婉,薄唇落在她脖颈的肌肤上,一下一下地轻啄着,灼烫的气息显示出他内心的害怕和慌乱,“我是因为嫉妒沈度,觉得他始终是我们之间的隐患,才容不下他,再加上只有让他担了这个罪名,才能救你,所以我的思想一时间走了极端。你不要生气了,我全都听你的,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温婉听着听着眼中就涌出了泪水来,从穆郁修怀里转过来,手臂抱住他的腰身,把脸埋入他的胸膛,哽咽地说:“阿修,我只爱你一个男人,只要你也始终不变心,我们之间所有的情敌,都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嗯。”穆郁修紧紧抱住温婉颤抖的身体,下巴抵在温婉的头顶,眼睛里的血色痕迹更重了几分,大手却是轻轻地拍着温婉的背,嗓音温柔地说:“睡吧!你需要休息,等你睡着了,我再给你弄吃的来。”
温婉的身子本来就弱,再加上得到了穆郁修的保证,她完全放松下来,更深地钻进穆郁修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穆郁修听到清浅绵长的呼吸声,又等了几分钟,便微微松了手臂,把温婉从怀里拉出来,他低头看着她沉睡的脸。
她的面容很柔美,尤其是安静的时候,让人仅仅看一眼就会对她产生好感,想要亲近她,而她的睡颜,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仅仅是看着她,他就觉得无比的满足、无比的幸福。
穆郁修见她在沉睡中翘起了唇角,他愣了下,随后他紧绷的面部线条也柔和下来,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过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穆郁修走出病房后,去了池北辙的办公室。
他自来没有喝茶的习惯,池北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后,自己一面沏茶,一面问穆郁修:“你真的确定沈度就是这一系列事件背后的主使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