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来。。。。。。来舅舅这儿,”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带着恳求的味道,“舅舅。。。。。。想看看你。。。。。。”却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你静默地站了一会,朝着床边摸索而去。待到你终于站到他床边,正思考要不要拉开床上的帘子,一只纤瘦的手突然伸出来紧紧抓住了你的手臂,那样坚定,带着分毫不容抗拒的意味,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久病之人的手。
你猛然一惊,然而在你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里,那人的手臂已经把你整个人都拉进了厚实的帘幔里,最后跌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之中,世界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抓到,你了。。。。。。”他拥住了你,低低呢喃,发出了满足似的喟叹。
你在他怀里,僵硬了身体,静默无语,却一时之间,心若擂鼓。
黑暗里,除了视觉,其他的感官似乎都变得越发敏锐起来。他的双臂穿过你腋下,一路经过脊骨,然后紧紧摁住了你的肩胛,你的头被拢在了他胸前,你们的身体贴得很紧,几乎没有缝隙,所以你能清晰感受到他起伏的胸口,他的心跳。
你可能从未这样清晰地认知过一个人的强烈存在感。你能触摸到他的温度,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还有他突然加重的呼吸,带着点湿意,划过你的耳垂,一路蜿蜒而下,最后轻轻落到你的后颈的衣领中。这个姿势实在是显得有些暧昧了。
你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他搂得更紧了,他在你的脖颈后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于是刚刚还在激烈挣扎的身体好像顿时软了一半。感到脸上传来的热意,你终于放弃了挣扎,趴在他胸前微微喘息。
“陪我躺一会,”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磁性,引人沉醉,突然放开了你,但是右手却撩弄起你发丝。
你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蹬了拖鞋,慢慢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就像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云云。。。。。。云云。。。。。。”虽然看不见,但你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很开心。
他用纤长的手指穿过你的柔软的发间,一声一声,低低唤着你的名字,温柔的像五月里的风,轻轻挠过你的心尖。
你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年夏天是你第一次来林宅。母亲因为还在和外祖父置气的原因,并没有和你一起,但是她还是让你捎了一大堆东西回来给她的爸爸。
印象里的外公是个意气风发的老头,他见了你很欢喜,虽然嘴上嫌弃着妈妈带给他的东西,咕哝着“净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你看见他还是把专门给他的那些礼物偷偷放了起来,偶尔还会拿出去和一起打太极的老头炫耀。
午饭的时候,你在餐桌上看见了当年还是个瘦弱少年的舅舅。少年坐在轮椅中,表情看着冷冷的,长得却异常漂亮,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是个女孩子。只是特别苍白瘦弱,嘴唇呈淡淡的紫色,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好像个“男版林黛玉”啊,你暗暗想。但是他又认真地看着你,神情那样柔和,那样虔诚真挚,你愣愣地给他拿碗和筷子,他朝你笑了笑,那一瞬,你仿觉春风拂面,堂室生辉,刹那间冰消雪融,大地回春。
之后你在林宅呆了一个暑假,和小舅舅的关系越发的好了起来。你知道了他叫林昱尧,也不管辈分问题,就昱尧哥,昱尧哥地瞎叫。你们一起画画,一起吃饭,一起在花园的小石子道上散步,然后晚上看着林昱尧吃下很多药,最后一起睡觉,好的简直可以穿一条裤子。
然后相处越多,你就越钦佩这个少年,他只比你大五岁,体弱多病,但是才华横溢,学贯中西,精熟至少五门以上的语言,简直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至于你,大概只能迎风流泪了。
后来,你渐渐发现了外公对你和小舅舅太过明显的区别对待,他有多宠你,就对他的小儿子有多严厉。虽然很奇怪,但是你突然悟到为什么人家那么优秀的道理,决定还是不勉强自己为好。
等到快开学的时候,你还和他依依惜别,相约来年,个中不舍之情让老林头看得十分眼红和嫉妒。
但是,等到又一年暑假,你兴冲冲来到林宅,准备和小舅舅“再续前缘”时,他突然对你变得不冷不热起来,说话说一半,把你晾在一边是常有的事;也不常笑了,而他这人一旦不笑,就冷冷的让人觉得特别有距离感。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和外公去告状,只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没有待满一个月就回了家,以学校组织夏令营为由搪塞过了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