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诚抬头,微笑着颔首,却是个客气又淡漠的表情,淡然道:&ldo;也好,太晚了,你明天还要去&lso;书剑轩&rso;打工,就早点休息吧!&rdo;
悠悠低着头静静走出了大厅。圆仪不解道:&ldo;义父,不是说家里来客人了吗?在哪里?&rdo;
唐诚的目光在圆仪脸上静静做了停顿,他该怎么跟她介绍赵士程呢?姐夫,还是未来的夫婿?
&ldo;客人在哪里?&rdo;圆仪追问,眼睛也在大厅里左顾右盼。
&ldo;就是山阴那边赵家……&rdo;唐诚正吞吞吐吐。
圆仪早就欢天喜地了,&ldo;是姐姐吗?姐姐回来了?&rdo;
&ldo;不是……是你姐夫。&rdo;唐诚揆度再三,还是这样介绍赵士程。毕竟圆仪嫁入赵家也要等明年开春。
&ldo;姐夫啊!&rdo;圆仪虽也欢喜,却热情减了几分,毕竟男女之间有大防,姐夫来了,就不能像姐姐来了那样亲昵,不注意分寸。&ldo;姐姐没有同来吗?&rdo;
&ldo;你姐夫是公干,婉儿没有同来。&rdo;
&ldo;天色已晚,姐夫睡下了吧?我明儿再去看他。&rdo;圆仪说着,就要退下。唐诚叫住了她。她疑惑的看着唐诚。
唐诚道:&ldo;圆仪,义父有几句话交代。你虽不是我亲生,可这些年我待你视如己出,你可不能辜负了义父一番苦心。&rdo;
&ldo;义父对圆仪恩重如山,圆仪自然铭感在心。&rdo;圆仪嘴上如此说,心里却打了大大的疑问,不知唐诚为何要突然与她倾谈。只听唐诚道:&ldo;悠悠毕竟不是唐家的女儿,她的行为处事如有不合时宜之处,我是不好说她的,但是你不同,你是我唐门的女儿,你必须得体贤良,不能做出有伤风化的事来。悠悠可以女扮男装,但是你不可以;悠悠可以深夜归家,但是你不可以;悠悠可以抛头露面,去酒店跑堂,但是你不可以。&rdo;
圆仪怔怔地听着,唐诚提出的诸多约束与要求不过是因为将她当亲生女儿看待,她也不好心生抗拒,便温顺回道:&ldo;谨遵义父教诲。&rdo;
&ldo;如此甚好,以后就不要像今天这样如此晚归了,悠悠下班我自会派管家去接她,你就不必亲自去接了。&rdo;
圆仪心里一震: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常和王剑幽会了?这边心里还没舒坦,唐诚又道:&ldo;过了年就十八,义父会寻个好人家,你也是大姑娘了,该嫁人了。&rdo;
圆仪顿时脸色煞白,她忙道:&ldo;义父,圆仪承蒙你六年养育之恩,还没报答,怎么就能嫁出去呢?圆仪不想离开义父。&rdo;圆仪走过去,蹲在唐诚跟前,仰着脸,急急地表白。
&ldo;过了年就十八,再不嫁,义父可就耽误你了。好了,太晚了,早些睡吧!&rdo;唐诚拍拍圆仪的头,起身走出大厅。看着他些微显出老态的背影,圆仪的眉头蹙了起来。义父说会帮她寻个好人家,那么王氏草堂算是好人家吗?义父堂堂副统制,相交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能看上并不富庶,且长嫂还是个烟花女子的王家吗?她就那么愣在厅里,一时间心绪复杂。
悠悠正沿着九曲回廊向自己房间走去,走至一间客房边,忽听得房内主人一声长叹,她不由停了脚步。那间房临着回廊的窗子正洞开着,悠悠站在窗边向里看去,竟看见在&ldo;书剑轩&rdo;里与林寅一同喝酒的白衣书生正从美人屏风后面转出来,他已经抬头看见站在窗边的自己,不由张大眼睛,脱口唤道:&ldo;小兄弟!&rdo;
悠悠一下慌了神,但已来不及。赵士程已经走到窗边,他不可置信地盯着他,&ldo;你怎么会在唐家?&rdo;
悠悠绞着双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听赵士程道:&ldo;难道你是唐家的远亲?&rdo;
&ldo;啊!&rdo;悠悠木讷地点头。
&ldo;来杭州投亲的?&rdo;
&ldo;啊!&rdo;悠悠只好又点头。
&ldo;那你怎么会去&lso;书剑轩&rso;当跑堂伙计呢?&rdo;赵士程又追问。
悠悠悻悻然地咕哝:&ldo;你都替我设想了那么多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家的理由,为什么不连这条也替我设想掉?&rdo;
听悠悠嘀嘀咕咕念念有词,赵士程狐疑道:&ldo;你在说什么?&rdo;
&ldo;啊?没什么,&rdo;悠悠换上一脸笑容,回廊上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将她的脸修饰成橘红色,&ldo;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唐家?&rdo;
&ldo;我也是来投亲的,不过只是小住几日,办完事就回去。&rdo;
&ldo;你也是唐家的亲戚?&rdo;悠悠好奇。起先一进唐门就听管家说家里来客,想来是这位白衣公子无疑,只是不知道他和唐家是什么关系。
&ldo;我是唐老爷的女婿。&rdo;赵士程微微一笑。
哦,原来是姑爷。悠悠在心里嘀咕着,又问道:&ldo;姑爷来杭州办什么事?&rdo;
&ldo;来寻一个人。&rdo;
&ldo;来寻什么人啊?&rdo;问完,悠悠就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便悻悻然道歉道,&ldo;不好意思,好像问题有点多,这个问题你就不要回答我了。&rdo;
赵士程见悠悠抿着唇,煞是可爱,笑意不禁更深了。望着他像一朵花一样舒然展开的笑颜,悠悠有些犯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笑容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位白衣书生竟然也如此贴切。而悠悠的失神看在赵士程眼里竟然是这孩子怎么一直犯傻?二人没再继续谈话,互相道别晚安。悠悠有些没头没脑地走到回廊上,她看着廊檐上一盏一盏孤寂悬着的灯笼,站了一会儿,又继续走回房间去。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碰到这白衣书生呢?他们之间真有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