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飞惊疑:&ldo;那大哥你刚才……&rdo;
&ldo;为救贤弟,权宜之计。大哥一己之身,死不足惜。记得替我去看望悠悠,告诉她我很好,切莫挂心。&rdo;赵士程边说边脱下身上的锦棉锁子甲替林一飞穿上,道了声&ldo;贤弟保重&rdo;,便毅然入了长安城门。两扇大门缓缓在他身后合上,隔断了林一飞忧心如焚的目光。
赵士程已上了城楼,见林一飞还杵在原地,未曾动弹,他担心完颜赤烈变卦,届时二人都不得脱身,便厉声斥责林一飞道:&ldo;林将军,完颜将军托你带信给皇上,让皇上派人去开封议和,你怎么还不尽早动身?难道是要完颜将军做出尔反尔的人吗?&rdo;
完颜赤烈听赵士程话里含沙射影,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对林一飞拱手道:&ldo;林将军后会有期,咱们开封再见!&rdo;
林一飞这才折返身子,跨上赵士程的战马调转马头率领宋朝残兵伤将向宋营疾驰而去。当夜拔营返宋。
而赵士程则被完颜赤烈羁押起来。次日天亮,完颜赤烈亲自将他押往开封。站在囚车上,赵士程抬头仰望天空,一群群大雁正往南方迁飞,时不时清唳几声,他不禁愁眉紧锁,此去开封应是凶多吉少,只怕再无身还的可能了。
林一飞率领宋朝残兵伤将连夜兼程马不停蹄,栖栖遑遑向杭州城回奔,生怕一个迟疑,就会让金国改变主意,追杀过来。时令已是隆冬,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赵构正在荷华宫内煨火,炉子里的红箩炭烧得红旺,玢儿端了热过的米酒上来,圆仪接了,亲尝了一口,对赵构道:&ldo;皇上,热腾腾的,还添了糖,甜津津,好喝得很,皇上喝点暖暖身子。&rdo;
&ldo;圆妃有心了。&rdo;赵构就着圆仪的手喝了一口,顿觉身子生暖。连日来因为前方败战的军报搅得他心神不宁,这会子因为这热酒暂时遗忘了那烦恼。
正要同圆妃再说说话,忽见王剑急匆匆奔进来,报道:&ldo;皇上,林一飞将军回来了。&rdo;
&ldo;哦!&rdo;赵构欣喜起身,&ldo;那平北将军呢?&rdo;
王剑敛了神色,摇头道:&ldo;殿外跪着的只有林将军一人,没有见到平北将军身影。&rdo;
圆仪的心悬上了嗓子眼,她害怕听到赵士程不好的消息。赵构一甩袖子,急匆匆奔出荷华宫,圆仪也紧随其后。荷华宫外,漫天大雪,圆仪望着那纷飞的雪花,仿佛又回到了赵府时光。依稀记得那赵府中也遇到这样一场鹅毛大雪。
荷华宫外,林一飞着臂膀,背上背一根荆条,见到赵构便一伏到地,诚惶诚恐战战兢兢道:&ldo;罪臣林一飞拜见皇上。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rdo;
赵构忙去扶他,命王剑道:&ldo;还不去拿件斗篷来给林将军披上。&rdo;
&ldo;去我宫里让玢儿拿一件给你。&rdo;圆仪忙给王剑使眼色。
王剑去了,不多时拿了一件厚实斗篷给林一飞披在肩上。
&ldo;你吃败战,朕不怪你,只是士程呢?&rdo;赵构问道。
林一飞泪流满面,哑着声道:&ldo;程哥为了从金兵手中救回罪臣,提出交换人质。这会儿,已经被金兵主帅押回金国都城开封了。&rdo;
圆仪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她的心仿佛被虫子重重地啮噬着,终是她害了他。她缓缓跪倒在地,乞求道:&ldo;请皇上救救表哥!&rdo;
悠悠正在赵府里替赵老夫人守丧。赵老夫人发丧过后,她便向朝廷告假,和若雨以媳妇和女儿的身份守丧。见冬天,整个赵府的园子里都被积雪堆满,她心里就涌满担心,不知道赵士程在北方征战怎样了,他是否有穿上她送他的那件大氅。修儒已经会走路,眉眼越发像极赵士程,她每日看着修儒就越发想念赵士程。这么小的孩子是不是会没有爹?她每日都被这样惶恐的念头吓到。
正和若雨一身缟素在佛堂念经,忽见雨墨匆匆奔进来道:&ldo;夫人,临安府来人说是宣皇上口谕来了。&rdo;
悠悠急急就要起身,若雨喊住她道:&ldo;嫂嫂,你现在这身打扮不行啊!被人发现你是女扮男装,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啊。&rdo;
悠悠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子装束,忙松了头上发髻,让雨墨取了官服来换上,又让若雨伺候着梳了头发戴上官帽,方去前厅见客。到了前厅,发现不是别人,正是林一飞。
&ldo;一飞,你平安回来了?士程呢?&rdo;悠悠左右看顾,也不见赵士程的身影。
林一飞看着眼前官服挺括的年轻官爷有一瞬的怔忡,认出是悠悠之后,本想欣喜,但听她问起赵士程,不免伤心难过。他神色盎然道:&ldo;程哥被金兵押往开封了,金国以程哥为人质,要挟皇上再度商谈议和条件。&rdo;
悠悠的心蓦地往下一沉。
林一飞自责道:&ldo;悠悠,都怪我太鲁莽,要不是贸然领兵攻打长安,也不会连累程哥落难。&rdo;
&ldo;你也是一腔爱国热忱,男儿血性,不必自责。&rdo;悠悠释然,事已至此,追究谁的责任毫无意义。
林一飞道:&ldo;程哥分别前交代我一是来山阴探你,二是千万莫让皇上答应议和。程哥他做好了牺牲小我的准备。&rdo;
&ldo;他不是小我,他是我丈夫,是修儒的父亲,是赵府的主人!&rdo;悠悠情绪激动,喊声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