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晖不顾老侯爷的怒火,又开口道,“父亲既然不想要今日的局面,今后我与夫人之间的事您就不要过问了。”
老侯爷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谢明意知晓了沈商户的真实身份,生气了几刻也就罢了,说到底那人在乎的也是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一如往常会在湖边散步,大夫叮嘱过这样有利于生产。尤其她是双胎,生产起来定会比寻常妇人艰难些。这个时代生产全凭妇人自己,谢明意为了让自己顺利些,对大夫所言一字不差地做着。
湖边的树荫下摆着一方贵妃榻,谢明意午后喜欢在这里小憩,小几上有糕点茶汤供她享用。
躺下没多久,熟悉的斗笠就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谢明意眯了眯眼眸,这个假冒伪劣的沈商户居然还敢过来此处钓鱼。可真是有恃无恐!
似是感觉到她有些不善的视线,沈商户抬了抬斗笠,光明正大地往她这处挪了挪,还未走到她跟前一张木牌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到男人修长的手指拿起那木牌,谢明意挑了挑眉,托腮看向湖面,她身后的细云有些紧张地扭过头去。
“此湖禁止垂钓。”六个大字下面还写着一行小字,“特指祁姓者与沈姓者。”男人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盯着那木牌斗笠下的凤眸闪过狭促的笑意。
谢明意侧着头凉凉地道,“沈公子,此湖是我谢家所有,此路也是我谢家所开。以后,你就不要再到此处垂钓了。”
以往埋头垂钓的沈商户从不开口说话,今日想必是知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也不再掩饰了。他摘下了斗笠,露出俊美冷峻的脸庞,正色道,“几日后我便要去边关一趟,不要置气,我在这里留了一些人,可近身护卫你的安全。”
他的嗓音低沉,听到谢明意的耳中令她脸色微变,“镇北侯此话何意?”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背着阳光,几乎将谢明意整个人笼罩其内,“京中近日不□□稳,小心一些是好的。”
以往在镇北侯府的时候他从未想过将府外之事和小夫人说,如今他也开始试着与女子去说这些。
“东狄与朝中某些人有来往,怕是又要开战。储位之争也闹得厉害,太傅在朝中支持四皇子,已经着了沛国公府的眼。”
祁朝晖淡淡的开口,几句话为女子说明他为何会隐瞒身份在此处。
谢明意闻言凝眉陷入沉思,上次谢太傅过来庄子眉目间的确含了几分忧虑,莫非就是因为储位的关系?
“多谢镇北侯告知,我会注意自身的安危。”她起了身离去,急着将东狄的事情告诉谢太傅,倒是未关心男人是否又要上战场。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祁朝晖凤眸幽暗,扯了扯嘴角,将那块木牌扔进湖中,他转身大步离去。
谢太傅的信件来的很快,只说他心中自有打算,让谢明意安心在庄子养胎,天气凉了就回太傅府来。谢明意稍稍放下心来,之后隔壁庄子照旧送来合胃口的吃食,她也未说什么。
垂钓的沈商户未再出现,她猜想那人已经去了边关,暗暗道作为一名守卫百姓的武将他倒是合格的。
这几个月她只想安心养胎,是以就未将此事告知辛老夫人。辛老夫人到庄子里面倒比在太傅府的时候自在惬意,时常会与庄户的老太太们一起聊天说笑。尤其是沈婆子,几乎每日都到庄子里面来,辛老夫人和她的关系日益密切。
庄子里面的农事大多有刘管事和窦老管着,如今是农忙之际,田地里种了粟米和豆子。谢明意吩咐阉了的几头小猪养的白白胖胖,庄户们看在眼中,也动了心思想要多养几头猪。
作为庄子的主家,她自然是持赞同意见,派刘管事将庄子不远处的一处坡地也给买了下来。坡地地势倾斜,修建成猪圈再适合不过,顺势排到沟中的粪水堆到田中也可作肥料。
过了盛暑,很快便到了九月份,谢明意已经怀孕六个月,从庄子回了太傅府。
而此刻,京中的秋闱也正式拉开帷幕。
第28章
谢太傅早在数月前就被任命为本次秋闱的主考官,谢明意和辛老夫人同庄子处归来时他正忙着科举之事。
谢明意身子重了,行动愈发不便,住在庄子里面虽闲适惬意,但到底比不上太傅府照顾周全,离几处医馆也近。是以,秋收已过,谢明意就坐了马车回了楚京,隔壁庄子也是知晓的。
祁朝晖去了边关还未归来,但老侯爷亲自出面言说沈婆子颇通妇人孕事,命沈婆子暂时伺候她一段时间。谢明意不好拒绝,只好应下,将沈婆子一起带回了太傅府。
她归京时带了庄子产的许多新鲜物,恰值节日,命人送了几份到与太傅府交好的人家。这么一来,她从庄子养胎归来的事情也不少人知晓了,其中就有承恩公府裴家。
在政治立场上,谢太傅一直尊崇正统嫡子,与承恩公府裴家不谋而合,因此裴家同太傅府关系倒还不错。
可是裴家好不容易盼来了嫡子,所作所为便急切了许多,包括以婚事拉拢镇北侯府。如今谢氏女身怀六甲,裴家人思来想去,趁着节日上门拜访了。
那日谢明意正忙着酒楼的事宜,时人多食鱼羊鸡鸭,猪肉腥臊则甚少食用,大多用作熬油。庄子里的猪养了几个月,为了看到成效,她临走前吩咐人宰了一头,佐以大料熬煮,或红烧,或焖煎,滋味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