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仪念有瞬间的怔然,不得不承认丫鬟说的话到了她的心坎里面。只要谢太傅罪名落定,谢氏女就不足为惧了。谢家往来的人家中唯有她裴家最为尊贵,说不准那谢氏女还会上门求救,如果她说服父兄不要相帮或者将谢氏女的人挡在府外……
“快,我们回府。”心中滋生了念头,裴仪念立刻坐上马车赶回裴府。
她所料不错,在顾景同离去后,谢明意想起与父亲交好的叔伯们,分别都往他们府邸递了一封信过去,其中便有承恩公府。她怀着双胎行动不便,根本就无法上门,一方拜托顾师兄多向大理寺打听,一方只能写信过去。
好在顾师兄言说父亲舞弊的案子有诸多疑点,圣人也吩咐大理寺的人不可怠慢谢太傅。短时间内,谢太傅应该不会受太多苦。
“管家,你找几个人去查一下彭遇还有他同住的那名举子。他们的来历秉性、进京后做了些什么一一告诉我。”
彭遇就是和谢太傅同乡的举子,中了二甲的进士第二名,堪比探花低了两个名次。他在乡试中并不显眼,一直处于末尾,一下成为会试前五名也怪不得他人心疑。
他如今也被关押在大理寺,谢明意只能从他同住的那名举子入手。
管家心中焦急,立刻派人去做,看到小姐高高隆起的腹部叹了一口气。
“小姐,老爷福大命大又得圣人看重,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一定要放宽心,腹中还有两位小主子在呢。”瞧见小姐脸色有些苍白,管家出口安慰。
方才顾师兄在,云夫人又晕了过去,谢明意怕露了怯稳不住这些下人,即便是身下隐隐作痛也未开口。
如今管家一提到腹中的孩子,谢明意顿觉得疼痛加剧了起来,她咬着牙深吸了一口气忍住。
等到管家下去,她才开口对细云道,“去唤大夫,再去端一碗补汤。”
刘嬷嬷和沈婆子等人都是经过事的,见状脸色大变,连忙扶着她起身。
一阵一阵的抽痛几乎掩盖了谢明意所有的感知,一起了身看到椅子上些许的湿润,她才有一种感觉,不会是要生了吧!可是,她到今日有孕堪堪八月多,还不满十月。
“快将小姐扶到内室,浓荷,去让那两个产婆过来,快去!”这才八个多月啊!沈婆子瞳孔紧缩,急声吩咐,清桐院顿时忙成了一团。
热水、白布等一件件东西被端进内室,谢明意死死地掐了自己一把。她冷静地命人为自己稍稍擦拭身体再换上干净宽大的衣服,又命身边的丫鬟将补汤端上来。
无事,无事,她是双胎,八个多月早产也是常事。可就是,要了命的疼啊!
沈婆子见她还能有条不紊地进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把抓住一个小丫鬟让她去往镇北侯府送信。最好,侯爷能赶来,万一母子几个出了什么事她可是担待不起!
还不等那小丫鬟到镇北侯府的门前,祁朝晖就收到了信。他临走前就将连和留了下来,暗中看顾谢明意,即便谢明意从庄子里面回了太傅府,连和也不敢离她太远,兢兢业业地充当一名暗卫。
一听到夫人这便要生了,嗖地一下他人影就消失了,今日侯爷归京他是知晓的。直接目的明确地往宫门而去,在祁朝晖还未进宫之前拦下了他。
刹那间,宫门口的一干禁军还有迎候的内监就看到英勇无畏的镇北侯脸紧紧地绷着。再一抬眼,他们就只能看到那人冰冷的盔甲以及远去的一人一马。
得得得声响消失,扬起的灰尘也落与尘埃。
“这,还要进宫述命啊!”内监回过神来讷讷道,镇北侯与宫门口离去,圣人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侯夫人临盆,侯爷这时候离去也是情有可原。你如实向陛下禀报,想必陛下是不会怪罪的。”一名大块头的武将冷着脸,拱手而道。
其余人纷纷开口附和,还未洗净的血腥气夹杂着肃杀气扑面而来。
内监见此脸皮微微的抖动,垂头颔首,心里第一次认识到镇北侯受武将推崇这话不虚。有了这些人,陛下哪还会怪罪?
不过谢太傅之女生产,他还是立刻将此事告知陛下吧,要知道,谢太傅如今还在大理寺关着呢。谢家一家子女眷,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可是难收场!
府中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是瞒不过上院的辛老夫人,她急急忙忙地往清桐院而来。她盼了几十年谢家的血脉,绝对不能在这个关头出岔子。
到了清桐院,看到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一向要强的辛老夫人几乎无法站立,手颤抖着。妇人生育是一道坎,迈了过去这辈子就没什么可愁了;可若是迈不过去,这辈子就完了,什么也剩不下。
明意怀的是双胎,如今又早产……
瞥见旁边脸上一丝血色都无的云氏,辛老夫人骤然厉声吩咐婆子,“快去礼部将攸儿唤回来。”在辛老夫人记忆中,谢太傅忙着科举一直在礼部当差,人被关进大理寺的事是上午传过来的,她被瞒着至今还不知晓。
婆子身子抖了抖,嗫嚅着嘴唇去看云夫人。
云夫人听到谢太傅,泪水止不住又流了出来,但婆母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她朝婆子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母亲莫着急,儿媳已经命人去唤谢郎了。府中请了林大夫过来,还有备好的几个产婆,意儿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