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巧思,”祁朝晖凤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温柔的眉眼,状似无意地又道,“京郊的晚云亭风景很是不错,嘉宁会喜欢的。”
谢明意闻言未答话,而是命婆子端了蒸熟的鱼泥上来,一勺一勺地喂着小女儿。谢小崽张着粉嫩的小嘴巴,一副等待投喂的雏鸟模样,一口一口吃的很是香甜。
谢大崽本来被扶着坐在爹爹的肩膀上,一脸兴奋地拍拍手手,可是他一看到妹妹张嘴就不行了。
诱人的香气一直往他的鼻中钻,他就很急切地往娘亲那里看,咧开的嘴角有晶莹的液体往下滴。
一滴口水落到男人的手上,他颇为嫌弃地将蠢儿子放下来。
“我幼时也未有这么贪吃。”祁朝晖坐在女子身旁用素帕擦拭了手背,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喂小女儿的勺子。
谢明意闻言,虽撇了撇嘴有些无语,但男人肯做这些举动也是值得赞许的。
而且,她偷偷摸摸扫了一眼他认真的侧脸,这男人在一双儿女面前是做足了慈父的模样。可惜了!
“今日,我在酒楼遇到了几个东狄人,他们举动颇为放肆,看着像是东狄的贵族。”喂孩子吃了鱼泥,谢明意轻声开口。
谢太傅和顾师兄二人并不赞同贸然与东狄和谈,镇北侯是抗击东狄的主将,谢明意在试探他对东狄此行的态度。
“东狄人野蛮,贵族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后遇到他们远远地避开。他们在楚京,待不了太久。”祁朝晖伸手为小女儿整理了一下脸,轻描淡写地说道。
东狄使团还未进京他就查清了他们的底细,右单王是带着夺回两座城池的目的而来。和亲的公主是大王子的同母妹妹,三王子继位,对这个异母妹妹并不看重。
两座城池已经落入他的囊中,凭一个失了势的公主是换不回的。只要,楚京有些人不暗中动手脚,东狄人吃了闭门羹很快就能离去。
闻言,谢明意大概清楚了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嬷嬷,将马车驶到这里来。”两个孩子用了辅食,正是乖巧的时候,她这时便要带着孩子们回太傅府。
这处私宅离太傅府并不远,谢明意见天色已近黄昏,直接开口。
以往,到了逢五日,谢明意总是午时前到这处宅院来,黄昏时再乘着马车离开。男人在一旁看着,默声不语。
可今日,祁朝晖抱着安静的小女儿开口了,“天色晚了,嘉宁刚吃了东西不能颠簸,今夜便在这边歇下吧。”
多日的友好相处,已经隐约让祁朝晖认为二人之间的隔阂在慢慢消去。他忍不住,开始了下一步的试探,漫不经心地。
谢明意皱眉,总觉得男人在得寸进尺,沉声道,“无妨,马车行的很稳。”
她虽不介意狗男人与嘉安嘉宁相处,但他们二人之间止步于聊天谈话,再进一步的亲密接触那是半点都不可能。
祁朝晖闻言眼底泛上点点的冷意,皮笑肉不笑道,“这是你的宅院,留宿在此有何不可。我晚上还要回侯府处理事务,坏不了你的名声。”
被他这么一说,谢明意面无表情地瞪了他一眼,不过看了一眼眼睛都快眯起来的谢大崽和谢小崽,终究未出口反驳。
于是,这夜她宿在了私宅,而男人直到星河遍布才于深夜中离去。
晚膳,是二人一同用的,格外的丰盛。男人的心情显然不错,兴致一来为她讲起了东狄的一些风俗,“东狄人教化晚,男女之事上十分开放,一些男女遇到了心爱之人直接便会掳回府中。”
听到祁朝晖的话,谢明意莫名想起了下午在酒楼遇到的东狄男子,他看人的视线让她心中不适。
“着实太过霸道,看来若是有朝一日到东狄去,得随身带着一把刀子。有人上前抢掠,狠狠地捅上一刀当也是不算犯法了。”她凝眉语气平静地道。
祁朝晖闻言,凤眸带笑地望了她一眼,语气低沉,“所言极是。”
是夜,回到镇北侯府,祁朝晖便得知了女子今日在酒楼遇到东狄右单王一行人的具体信息。
另,大楚内部与东狄的勾结也浮现出来露了马脚。
“侯爷,东狄带了一位公主过来,看来和亲他们是势在必得了。东狄右单王与平仁侯达成交易,会拼尽全力促成您与东狄公主成亲。”连和低声回禀。
“昨日,东狄人已经到了楚京,侯爷,怕是觐见圣人那日他们便会提出这事了。我们可要尽快应对。”
“不急,魏王还未立正妃。”祁朝晖的脸上泛上一股子森寒,自从得知江氏隐姓埋名去了魏王府,他果然查到魏王的母族人同东狄的人有来往。
是他镇北侯从东狄的手中夺了两座城池,这个公主是为了谁而来一目了然。更何况,镇北侯府若是进了一个外族公主,理所当然地,他手中的兵权就要交出来。甚至,将会直接被排除在楚京的权利中心之外。
东狄拿回两座城池,又少了一员战场上的强敌,只送了一位公主过来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利益怕是要笑醒了。而大楚,早就筹划着要分得兵权的几位王爷怕也是蠢蠢欲动,就连圣人,能光明正大的拿回他手中的兵权,也未必不会同意和亲。
可,他镇北侯又岂是任人摆布的?东狄想要求和可以答应,想要联姻也不是不可。但,联姻的对象不会是他,那两座城池他们也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