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对狗男人一丝心动都无,那是她自己自欺欺人,可原身的死是一根刺,她与他截然不同的处世和观念也是一道天堑。
原本她已经动了心思,态度软化,可是一道赐婚圣旨就像炸弹一般在她耳旁炸开,让她清醒。他是大楚的镇北侯,根深蒂固的世家贵族,他之前护她、顺她的确令她心生触动。可是扪心自问,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依旧是权势和家族,就连最疼爱的女儿也是毫不犹豫就舍了。
就这样吧,他们一拍两散,各走各路吧。
谢明意的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在玄色衣袍进入她的视线的时候,她抬头看过去。数月不见,那人深邃的面庞因为瘦削而变得愈发锋利,黑压压的凤眸牢牢地盯着她,目光不善。
“侯爷请坐。”她脸色很平静,亲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别人送的雾尖茶,味道不错。”
祁朝晖的黑眸从紧盯着她的脸移到淡绿色的茶汤,路途奔波他的确有些渴了,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浸的薄唇染上了光泽。
“方才本侯在府门口遇到了许多男子,他们说要做你的男宠,可是真的?”他一开口,眉宇间就积了淡淡的戾气。
任他在楚京百般筹谋,终于稳定时局,不作停歇便迫不及待地赶到这里来。谁知到了心心念念的锦县,第一句听到的却是女子要找男宠。
心火霎时就烧的猛烈,说出的话便冷硬。
谢明意之前派管家去分说了几次,那些子人不过是一时起兴,她也不好派人驱赶。男人遇到不爽也没什么稀奇的。
“自然是子虚乌有,不过是几个人听了流言起哄罢了,过得几日也就散了。”她当即就开口解释,语气也自然坦荡,令祁朝晖冷峻的脸色缓和下来。
男宠是假的,女子眼中的冷淡却不作伪,祁朝晖敏锐地察觉到,知晓她是因为赐婚一事还在生自己的气。
“粗鄙的软脚虾怎能配得上本侯的意儿,我已经命人驱散了。乖,便不要生气了。”他凤眸中带了笑,破天荒地说起了甜言蜜语,只是语言还很笨拙。
“这次我从楚京归来,可是带了不少意儿喜欢的物什,不来瞧瞧?”他起身欲要去揽谢明意的腰,眼眸也一瞬不离地看着她。
谢明意神色并未因他的言语变化,身体迅速地避开他的手,淡淡说道,“我有事要和侯爷说清楚。”
她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也谈不上有生气或喜悦的情绪,却成功令祁朝晖的一颗心慢慢沉下去,凤眸微眯。
“婚约一事不急,新皇初登基,眼下太上皇还不错眼地看顾着,等过些时日我们再细细谋划。”祁朝晖出言安抚她,脸上浮现轻浅的微笑来。
他强势欺身上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攥着谢明意的手指轻啄了一口,快的谢明意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受到了指尖的湿意。
谢明意一惊抽回手指,看到男人幽幽的眼神以及勾着的唇角,往后退了好几步。
退避三舍的态度看在祁朝晖眼中,手指骤然捏的青白,眉峰渐渐隆起,他已经感受到了女子的不对劲。
“镇北侯,你可还记得这个?”谢明意直接掏出当日他们立下的契纸,展开白纸黑字。
祁朝晖看到上面的字,瞳孔蓦然一缩。
“说起来,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年就到了,我的意思也明明白白告诉侯爷,往后我们就当是陌生人吧。”谢明意浅笑,眼神带着说不出的疏离。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僵硬,屋中放的冰寒气却突然增强了许多。
“意儿先前说下的话是在戏耍我?”祁朝晖似笑非笑地掀了眼皮看她,语调说不出的怪异,像是在强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不过是玩笑话罢了,我岂敢让位高权重的侯爷,未来的国丈爷入赘?”谢明意淡淡一笑,说到国丈爷的时候还含有几分讥讽的意味。
祁朝晖收了笑,面上是骇人的狠厉,粗重的喘息几声罢,咬牙切齿道,“本侯已经布置妥当,你和我说是玩笑话。谢明意,你当真是没有心。”
逼人的气息让谢明意有些不适,她动了动唇,低声道,“侯爷说过的话还望侯爷记得,今后你我两人就当是素不相识吧。”
“无论如何,明意十分感谢侯爷之前对我和谢家的种种维护,也请侯爷遵守当初的诺言,不再纠缠明意。至于嘉安嘉宁他们,每年我会固定送他们去镇北侯府住上一段时间,也全了你们父子的缘分。”
她平静的话语激的祁朝晖心火旺盛,胸膛间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肉,空荡荡的全余火气。
他怎么都未想到自己百般欢喜回到锦县会落得一场空,他越想越怒,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生吞活剥,让她再说不出绝情的话来。
谢明意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他,见他面色狰狞,心下一紧,神色淡漠地开口,“侯爷能为了镇北侯府的声名和那江家的安全,毫不犹豫地将口口声声的宝贝女儿推出去。明意也怕,将来有一日,侯爷同样会为了侯府的声名将我推出去。毕竟,我谢明意的名声可不怎么好,给镇北侯府抹黑给侯爷抹黑不是没有可能。”
“我只想平安度日、快活度日,离了侯爷想必纷争也会少很多,更不会有什么裴家女的刁难,楚京世家若有若无的试探。”
“若是侯爷真心还为明意着想,今后就不要上门了,我会过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