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我来,就是跟你打声招呼,你遣散的姨太太,我娶定了,过两天就发报通知,我贺绍廷要娶余露为妻,你吃吧,我走了。”说完,戴上了帽子,面无表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总督府。
“永麟,你!气死我了,你回来!”总督夫人拍了下桌子,震得盘子响。
她这个儿子,自小拗是拗,也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别人替他拿主意,他不愿意,总督夫人知道他这脾气,也就不怎么给他做主了,没想到,就做主这么一回,又惹来埋怨,好似要害他似的。
不过以前,他也没有像这样对他这个母亲这么不客气过,哪怕他再不愿意,她这个母亲一声招唤,还是会不耐烦地听她还要说什么,结果这次竟然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真是气坏了。
“夫人,您也别生气,二少爷都是气活,过两天就好了。”旁边杨妈劝道。
总督夫人气得直抚胸,坐回了椅子上。
“你看看他,他这样像话吗?老话说的一点不假,有了女人忘了娘,他那姨太太,什么名声,你说?我要不帮他遣散,他一回来,那头上就被人扣上汉间的帽子了!我作为他母亲,连遣散他姨太太的资格都没有吗?他真是昏了头了,居然还要娶回来……”
她捂着额头,“哎哟,你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他好吗?头疼……”
“夫人,您消消气,跟少爷能有什么气好生,都是亲生的,没有隔夜怨,说不定晚上就回来用餐了……”
总督夫人顿了顿,想到什么,“刚才永麟说,说什么来着?让我打听打听?”她说:“你去,找人打听下那个姨太太怎么回事?”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找人问问。”
杨妈很快就出去了。
正好昨日余家登报纸认回女儿,身世的事就传了出去,惹得不少人啧啧称奇,这位少帅的姨太太的命运真可谓峰回路转,柳岸花明,跟个故事似的传奇。
很快就顺着报纸被人传开,人人拿着报纸看着版面,再听着传闻,津津乐道。
什么贫富两妇人同时生子,婴儿调换,真假千金,一个生下来锦衣玉食,出国留洋归来,被少帅府订亲。
一个零落成泥,在贫家长大,受不知多少苦,烟鬼父亲把她卖给少帅做姨太,后因为父卖国求荣,被总督夫人遣出少帅府,怎一个惨字了得。
如今,十八年过去,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命运再次让她们华丽变身,那位偷了千金小姐人生,生下来锦衣玉食,出国留洋归来,被少帅府订亲的女婴,如今容貌变丑,赶出余府,钱财被抢,又成了人人唾弃的汉间之女,现下正跪在余家门前苦苦哀求,只求看在十八年做女儿的份上,给一点路费,因为她的钱全被人抢光了,不得不低下头去求偷来的贵富父母。
而另一个,贫家长大,被卖做妾,又被赶出少帅府,后被余家认回,一转身,就成了余家的千金,后半生自是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这现实里的事儿,简直比报纸版面写的书还好看,只恨,怎就没人写出来呢?
精彩!这人生,实在太精彩了!太爽了!
说书先生讲了两日都没讲完,一群百姓嗑着瓜子,喝着苦茶,听得聚精会神,有滋有味。
这其中,自然有余家的手笔,为得是为女儿的名声洗白,让人同情,自然能顺遂。
只不过余同宝花点钱吹了一小股东风,实在没想到,这风越刮越大,一遭真假千金的戏码,竟然真的火了,都有人排成戏,演了出来,不过登报两天的工夫,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同情有之,唾弃有之。
连少帅府都有波及。
传言余家这两个女儿与少帅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及大华饭店,万乐门的嫣遇情史,传得是遍地都是。
谁让余家真假两位千金,先后都跟总督府的少帅有牵扯,两个人,一个订亲一个妾,先后被少帅退掉。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未被挖出的隐情,想一想,真是精彩,真是精彩极了。
不过,此事就算外面传疯了,也很少有人在总督夫人面前说起。
杨妈出去打听了一圈,才匆匆回来,在总督夫人耳边嘀咕了半天。
总督夫人一愣,还有这等事?
“……遣散的那位,正是余家的真千金,原来跟少帅订亲的那个,才是被骂汉间的烟鬼女儿,是当年……同时生产的时候,那生产婆子给换了……说是那余府的老爷和她儿子同名同姓,子孙换命……换富贵……这民间迷信着呢。”
“这真是岂有此理!居然还有这么无耻之人。”总督夫人说完,一顿,又头痛了。
“你说,这余家,这叫什么事儿?惹得永麟如此怪我。”总督夫人,心塞,她又哪想得到,后面还有这么一番内情。
那日到了少帅府,她也没想要立即遣散,不过是去瞧瞧,汉间之女,把自己儿子迷得连总督府都不回了的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哪知去了听到门口那一家人的嚣张言语,实在是让人厌恶至极。
被她一怒之下全赶走了。
“您看,二少爷这是想再娶回姨太太,那位姨太太可是夫人您亲自写的遣散书,要是再回来,岂不是打了夫人您的脸面?”杨妈说道。
“哼,我这总督夫人的脸面,在我儿子面前,还有几分,没看到他早上对我的态度?儿子都不给我脸面,何况别人。”总督夫人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