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发货了,这种恶意打假的单子,只要小二判了,是没有7天无理由退货的入口的。
现在大概是狗急跳墙了,毕竟当时他是打算捞一笔大的,带着他朋友连着在店里下了好几万的单。
现在那笔钱,颇有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感觉。
冬青能想到这张单子的缘由,但她更在意的是公司的态度,这样郑重其事地将她叫来茶室,她隐约能猜到些什么。
刘总手在烧水键上点了几下,点醒道:“这事当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可以了,就赔几瓶酒的事,这种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现在他把我们店铺所有的商品都投诉了一遍。”
果然,上级的意思,永远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冬青将膝盖上的单子放回桌上,与刘总平视,直言不讳:“去年已经有过一次了,是我们答应了,才会有今年这件事发生,更何况他今年还带了朋友,明显是有目的的。去年他可以投诉配料表,今年可以投诉酒的年份,明年他就可以投诉生产日期,这种人只会得寸进尺,一味地纵容,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无数次,难道每次都要这样吗?是,对公司来说只是几瓶酒的问题,但是对我们部门不是,是耗费人力物力去跟他沟通,他现在只带一个朋友,以后如果带两个,三个,或者更多的人呢?也要这样去放纵吗?”
刘总静默地听着,没发表意见,水开了,她抬手,沏了壶茶,分装在小杯子里,递给冬青。
冬青捏着茶杯,散发幽幽清香,她垂眸看着茶杯里的倒影,模模糊糊的,开口说:“所以我的看法是,一次性解决,在工商局那边有过备案,下次再有这种事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其实对公司而言也是好事。”她停下,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您说是不是?”
刘总将她喝空的杯子添满,道,“其实公司也有这层考虑,但是有些资料不全,比如十五年的酒,这只是圈子里这么叫,盘调成十五年的口感,谁能拿出这种证据,”她给自己面前也添满茶,“工商局的人最开始也将他的诉求驳回去了,去年那次,我们请他们吃了顿饭,关系其实疏通过的,那边大概是见这个投诉没起反应,把陈主任也投诉了。”
冬青听到这话,确实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人心不足蛇吞象,可这人已经超出常人能理解了。
她思考了会,找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所以现在只要我们能提供证据就可以了嘛?我们酒厂是收购的,收购的时间,不满十五年,他就是根据这一点,投诉我们虚假宣传,认为我们没有十五年的酒吗?”
刘总点头,冬青继续说,“那提供购买十五年老酒,或者十五年以上调味酒的发票就可以了。”
“没有发票的,”刘总回答得很快,“收购的老酒,那些都是公司刚成立的时候收购的了,现在用的基酒都是公司自己产的,调味酒还是那批。”
“有收据可以证明就可以了。”冬青仔细思考,给出答案。
刘总沉吟了下:“那得找财务问问,有没有存底。”
冬青:“所以就走流程吧,没必要惯着这些人。”
“你这边解决吧,不要弄到公司层面都不好看就行了,该请他们工商吃饭就请吃饭,该交际的地方还是不能少,你们部门啊,就是太埋头工作了。”刘总的话里有些警醒,冬青听懂了。
他们部门是这样的,都是埋头干活的,一到饭桌上就只知道吃,完全不知道酒桌上的套路。
“冬青啊,你手下那帮孩子,这样在公司有点太沉默了啊。”
销售公司向来喜欢人精,还有圆滑些的人,冬青是懂的。
冬青换上笑容,“刘总,你都说他们是孩子了,总得慢慢来,哪有这么多一蹴而就,社会就是这样,得一步一步的摸索,你突然去逼迫他们做不喜欢做的事情,也不好是吧,他们虽然不懂得如何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儿啊。”
她脸上的笑越来越浓,轻描淡写地绕过这个话题,“我敢说,我们公司最没有私心的就是我们部门了,客户一个不留,全部给出去了,完了还得做业绩,您看明年要不要给我们留一半客户,让我们也有复购率啊,我们店铺现在复购几乎没有啊。”
刘总听了这话,打太极般地回道,“这不是线下客户很多引导到线上成交的吗?”
有确实是有,但是很少,一半线下的销售,都不愿意做这事,怕线上把你业绩抢了。
但她没明说,而是旁侧敲击,“这有归有,别人手上的客户,总没有自己手里来的实在吧。”
这话半开玩笑,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