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没继续询问,远离那位发疯的骑士向周围走去,蹿动的火焰驱散身周的黑暗,便随昔日骑士的尖啸嚎哭,暗牢中琳琅满目的刑具跃入眼中。
略微参观了一下,没发现可利用的物品后,他走向暗牢另一端。
那里另开着一扇门,偶尔灌进风来,吹得铁索哐当作响。
照常理推测那里应当是正常出入暗牢的地方。
库洛洛没有犹豫,从那扇门离开房间,拐过一道弯,前行了大约一米左右,前方出现亮光。
他熄灭烛台,悄无声息靠近。
那里是间关着的小祈祷室,发出亮光是遍地的红烛,而入口正在神坛后方,大大咧咧向人展示出来。
此时此刻祈祷室内静寂无声、大门紧闭。
库洛洛转了一圈,拿起房间里的东西对准昏暗的光线看看,又原位放回,渡步到门口拉开一扇门扉。
铁灰色的面具闯入视线。
塔妮丝和她的那位骑士站在门口,看起来等了一会儿。
“看来你见过那名叛徒了。”塔妮丝率先开口,推开另一扇门扉,走进祈祷室:“他和你说了什么?”
库洛洛脸色未变,从容回应,“他说官邸的英雄——拉卡德大人被大蛇吞噬,让我杀了大蛇,杀了拉卡德大人。”
他转过身体,看向塔妮丝,“但我不认为他所说正确,吞噬与叛律的野心非是对立。”
塔妮丝在一张长椅上坐下,“你能这么想最好,看来我不必担忧你对前方道路产生迷茫了?”
库洛洛早有准备,不假思索回道:“无上意志、双指轻视我等,我对获取力量、向黄金树复仇一事无比坚决。”说完,他装出犹豫的样子,问:“我能问问关于拉卡德君王和大蛇的事吗?”
“听了那样的话,你会产生好奇也不奇怪。”塔妮丝思付片刻说:“好吧,褪色者,是时候告诉你了,关于火山官邸的真正主人,吾王拉卡德的事情。”
那位穿着锈红盔甲的骑士默默站到塔妮丝身后,保护他的主人不在讲述往事时分心被偷袭。
塔妮丝缓缓说道:“黄金树给予褪色者赐福,但和受到指引,随之肩负的使命相比,那赐福实在过于渺小……因此褪色者渴求力量,也被迫参与厮杀。”
“如同当年艾尔登法环破碎之时,拥有大卢恩的君王面临的窘境——被迫抢夺彼此分得的力量。”
塔妮丝回忆着说:“吾王对此气愤非常,无法接受如此肤浅的行为。”
透过那张遮挡面容的面具,她认真地看着库洛洛,震声道:“既然黄金树、也就是神祇有意糟蹋我们,那么,即使要犯下叛律的亵渎之举,我们也要揭竿而起,维护尊严。”
“此为火山官邸的全体共识,更是吾王拉卡德的决心。”
“然而……”她幽幽叹了口气,话音一转遗憾,“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吾王的苦心。”
“黄金树的力量十分强大,吾王为了寻求能与之对抗的力量,选择了夺取格密尔火山的大蛇的力量。”
“吾王拉卡德得到了大蛇的力量,但也因此出现了些许意外。”塔妮丝语气平淡地讲述起那段时期的黑暗历史,“吾王的身体变成了蛇的模样,还未被压制的大蛇狂怒中吃掉了官邸里,除我以外所有侍从和骑士。”
活下来、占据那副身躯的意识真的是拉卡德,而非大蛇吗?库洛洛有些怀疑,但未表现出丝毫疑问,附和道:“不拘泥力量的来源,正是为王的品质。”
“你能这么想正代表你有成为英雄的潜质。”塔妮丝满意笑着:“既然已经解开疑惑,那便继续朝前迈进吧,总有一天,你也会见到吾王。身处战场之人邂逅彼此,那一刻总是绝景。”
“尽管期待那一天到来吧,呵呵。”
“那正是我所期待的。”库洛洛说完接着问起:“还有一件事,菈雅……是大蛇的子嗣吗?您刚刚说大蛇发狂时吃掉了除您之外的所有人。”
“那位暗牢里的骑士曾说,大蛇诞下许多蛇人子嗣,其中如果有人形……”
塔妮丝愉快的笑声戛然而止,房间里安静了好一阵,就在库洛洛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听见她郑重开口,“你为什么会问出来?”
“唔。”库洛洛思索了下道:“正是她告诉我墙后有异样,希望我能调查。”
“那孩子向你问了这件事吗?她果然心里有疑虑……”塔妮丝陷入了为难,好一阵子,才回复说:“既然她向你敞开了心房,而你调查出了这件事,那我便不该继续隐瞒你。只是身为养育她的母亲,请让我说几句话。”
“您请说。”库洛洛表示理解。
塔妮丝道:“和官邸里其他蛇人不同,菈雅是由仪式诞生的吾王和大蛇的孩子,远比其他生灵强大、智慧、单纯,自然也有一些别人不会的法术。”
“然而身世如何,也不该责怪当事人。你也清楚,我们该做的是对抗黄金树律法,相比之下,身世根本不值一提。”
她话音一转,图穷匕见:“无论那她原本的模样有什么缘由,她依旧是个好孩子。让我这个做母亲的,都会感到心虚。”
“她是那样无害,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明白——真相大白不见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