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去问大海,它的儿子去哪儿了吗?
正牌亲妈都不知道的事,还是别难为大海了。
岑江格在心里自问自答,过了几秒,他突然意识到,耳边的声音已经停了很长时间了。
他惊恐地回头,张了张嘴,又听到耳边像回魂一样,小人鱼长长地倒了一口气,暂时没死。
“如果能给你们转播我现在听到的东西……”岑江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废物三人鱼,就差掏出人鱼鉴定手册给他们盖一个戳了。
他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一点,顾不上鉴定人鱼智商,推开阳光房的门进了房子。他越走越快,直奔一楼最里间的娱乐室,打开了监控屏幕。
从应该是契约书的东西粉碎开始,小人鱼似乎遭到了重创,整个人仰倒栽进泳池。
这是前天晚上凌晨的监控,岑江格看着画面里的小人鱼化出鱼尾,身体在水里逐渐透明,再到他的尾巴消失,变作修长白皙的双腿。
不用听解释,岑江格看懂了小人鱼到底遭遇了什么,他的尾巴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褪去了起初的光亮,鳞片扑簌簌落了一池。
在维持了几分钟双腿的状态后,似乎是伤重不支,他彻底变成了人们印象中的人鱼,黑得近乎深蓝的长发在泳池里舒展开来,肤色白皙得几近透明,下半身虽受了重伤,但依然有波光粼粼的好看光芒。
小人鱼始终没有剧烈挣扎,只是幅度很小的微微抽搐,直到他的尾巴丧失了所有光芒,他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彻底弃掉了对自己的控制。
岑江格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是犯错了吗?他的尾巴……”
身后的三人却只是沉默。
冬青早就不忍背过了身,她收到莫渔的讯息急急赶来,只来得及收起一地的鳞片,一切迹象都告诉她凶多吉少。
她擦了一下眼泪,颤着说:“再往后,这点……不会要了小渔的命。”
答案在几分钟后揭开了。
泳池里的水在看不见的力量里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覆盖了那一片区域的狂沙。
在土黄色飞快退走后,泳池干了,受伤的小人鱼也不见了。
“这就是沙人?”岑江格捂着一边耳朵问。
冬青摇头:“这只是他的伥。”
“别管什么伥了,这玩意儿的大本营在哪儿?”岑江格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呼吸跟着也快了许多,“小人鱼真的不行了。”
带着冬青女士给的临时装备,岑江格一分钟后站在了自家大门口。
冬青说他手里像听诊器一样的玩意儿可以让他像人鱼一样在水里穿行,对人鱼的能力不太信任,他撇着嘴看了眼听诊器,晃了下,在耳边听了一下。
……哦,大海的声音,兴许管用。
岑江格实在没耐心等更确切的结果,他挂着听诊器一头扎进了本市唯一一条河里。
接下来的感觉非常奇妙,他的五感没有丝毫折损,而且确实可以在水里快速穿梭,他小声庆祝了一下,站在水中央感受小人鱼的存在。
冬青解释契约书的作用时用词非常谨慎,只说会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指引方向。
岑江格死马当活马医,立在河底感受这股力量。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有四面八方的力量袭来拉扯自己的心脏,这种力量非常强劲,但直觉告诉他不是。
他干脆沉下心,闭着眼体验玄妙,琢磨了几分钟,他认为自己找到了。
在冲击心脏的所有力量里,有强壮的,会在一击得手后迅速溃散;有软绵绵的,打在心上毫无反应。
但也有一股极易被忽视的轻柔力量,不痛不痒却感受强烈,而且这股力量非常坚韧,始终以固定频率“骚扰”岑江格的心。
他睁开眼,顺着那股力量去了。
可供人鱼通行的水系四通八达,在力量的引导下,岑江格始终目标明确,他干脆利落地跃出水面,浑身湿淋淋地打车。
……没有司机愿意载他。
这就像爬山到了最后一级,不累不渴不饿,可是景区偏巧封锁了最后一级台阶。
岑江格面无表情地掏出钱包,把所有的现金放在仪表盘上:“这些钱晒干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