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琛。”叶隋珠忍不住开口,“既然你回国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叶氏?我一个人实在是坚持不住了。”
叶隋琛对叶氏经营完全没有概念,讷讷道:“叶氏怎么了吗?需要我做什么?”
叶隋珠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小琛,你也知道,我本职工作就是一老师,对公司管理一窍不通,只前些年靠你姐夫做培训机构攒了些积蓄。两年前隋璐入狱、加上你担保的那个高利贷的影响,你们俩的股份全部抛售,我拼了死命才从傅铎手底下抢过来一些股份,但现在越来越不能和他对抗。现在绝大多数股东都站在他那边,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主持大局?”
叶隋珠的话每个字叶隋琛都能听懂,但拼在一起就完全无法理解。
“隋璐入狱?隋璐为什么会入狱?我担保了什么高利贷?对不起,我失忆了,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叶隋琛喃喃,心乱如麻。
见弟弟这个样子,叶隋珠总算相信岳洲说得是真的了。其实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叶隋琛这么多年都没有露面,股权转移到傅铎手上也不吭声,一定是被傅铎变相地控制住了。
她只是不敢想象叶隋琛经历了多么惊险的事情,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了他原本的环境。
叶隋珠深吸一口气:“没事,不记得就算了,你撑了叶氏这么多年,付出的也够多了。我们家一直都是坐吃叶氏的红利,从来也没担过责任。后面的事,交给姐来吧,你就当姐今天什么都没和你说。”
“姐”
“其实姐来,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样,现在看你过得还好,挺欣慰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隋璐坐牢、还有高利贷的事都是方嫌雪惹出来的,你确定要和他继续混在一起吗?”
叶隋珠走后,叶隋琛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许久。那最后的一句话对他来说实在太过震撼,他觉得自己都无法呼吸了。
大脑皮层传来比以往更为频繁强烈的剧痛,他抱着头喘气,痛的直在床上打滚。
痛,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脑髓里横冲直撞,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闪现,每一幕都是巨大的冲击。
他好想喊停,回忆却以充沛的体量涌现回来。那些或甜蜜、或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回忆,全都重新塞进了他的脑袋。
等到疼痛缓过去,他浑身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把被褥都汗湿了。
他躺着不想动,直到夕阳西斜。
方嫌雪今天回来的晚了点,可能是被现场的事务耽搁住了,可能清理着清理着,挖到了什么新东西。
叶隋琛把烟盒拿过来,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他把床底下的蚊香盘子拿出来,想把烟头丢进去,手却停在空中。
那蚊香盒里,其实已经躺了很多个烟头了——他的,还有方嫌雪的。他们两人夜里就会一边抽烟一边腻歪,越做越精神。
方嫌雪开始抽烟了啊,他现在才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嘛?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还以为方嫌雪本来就抽烟。
他们原本并不是那样相同且合适的,只不过两年的时间,把方嫌雪改造了一遍。
叶隋琛吐出一口烟,摇头失笑:完全没有必要啊,既然在一起是折磨,为什么要生拉硬拽?彼此都痛苦。
方嫌雪推门而入,就看到叶隋琛望着蚊香盘发呆。
他走过去,蹲下身去收拾:“我把烟头倒了去。”叶隋琛却把他的手一挡:“方嫌雪,我要回城。”
“好。”方嫌雪抬头对他温柔地笑,“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就去找你。”
“不要再找我,我都想起来了。你就当这段时间和你朝夕相对的,不是我吧。”叶隋琛沉声道。
方嫌雪手中的蚊香盒呈直线掉下去,砸了一地烟灰,他也不管了,伸手去拉叶隋琛:“琛哥。”
“别叫我哥,你做的事可一点没把我当哥。”叶隋琛冷漠地甩开他的手,起身往外走。
“隋琛,对不起,两年前是我不对。这些天之所以没有道歉,是因为我想等你完全想起来再说。”方嫌雪堵住他的路,捏着他的胳膊:“两年前是我不够成熟、太懦弱。我气昏了头,慌不择路。那三天我也很后悔,我不是故意要那样对你。我没想羞辱你,我只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那我妹妹呢?我妹妹坐牢了你知不知道!”叶隋琛吼道,“你给我让开!”
方嫌雪拿身子挡着门,寒声道:“我不会让的,你现在太冲动了,出去很危险。而且,隋璐坐牢是应该的,我哥并没有做错。”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给我讲是非对错了?你配吗?我叫你让开你听见没有!”
“不让。”
两人在门口僵持,一个人非要出,一个人非不让他出。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好像下一秒就会大打出手。
叶隋琛像被逼急的野兽,眼角欲裂,伸手就把燃得正旺的烟头按在方嫌雪胸口:“让不让?”烟头快速地把衬衣烫了一个洞,几乎都闻得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方嫌雪却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哑着嗓子道:“不让。”
叶隋琛愤然将烟头丢到地上,准备硬撞,却被方嫌雪揪住领子拉近:“叶隋琛,我告诉你,你既然自己回到我身边,我就不可能再放你走。”
“你无耻。”叶隋琛咬牙切齿,扯回自己的衣服,在房间里打转:“行啊,你有种再关我三天,关到你们考古队回城。我真是犯小人,傅铎关了我两年,你还想接着来,你们一个赛一个的小人。比赢了有人给你们颁奖吗?”他坐到床沿上,止不住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