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里乡亲的,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人,我家的辈分太低……”凌楚思的理由十分充分,以至于,她明明是在忽悠孙思邈爷爷还有那个女奴,都完全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脸上微笑的表情甚至颇为真诚无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孙思邈爷爷可不就是和她一样,一直悠然自得的生活在万花谷中,说是一个村里的人,其实也没差。还沉浸在“我被一个陌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叫爷爷了……”“我被一个陌生的十几岁的小姑娘叫爷爷了……”这件令人感到由衷惊悚的事件中的孙思邈爷爷,脑海中正在无限刷屏上面那两句话,他坐在干草上,近乎呆滞的点了点头,然后才猛然间从懵逼中回过神来。有了凌楚思刚刚那么一句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宣告,孙思邈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只是下意识的喃喃问道:“我、我出门游历行医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凌楚思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像是在胡扯的认真解释道:“我就在隔壁村子呀!”说着,她又随口说了几个孙思邈家乡附近的村子,连着万花谷秦岭外面的小村子一起,混淆视听,反正孙思邈爷爷如果再往细里问的话,凌楚思就打算用秦岭深处的小村子来顶替了。孙思邈仔细回忆起自己家乡的模样,他出来这么久了还一直都不曾回去,如今,骤然得知自己家乡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加上凌楚思突如其来的一声“孙爷爷”,孙思邈他整个人都懵得有些精神恍惚了。凌楚思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见到孙思邈爷爷满脸都在说“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还有几分回不过神来的恍惚模样,觉得十分新奇,甚至还有些忍不住的莞尔一笑,故意又说了一遍道:“按照辈分,我就是得叫你爷爷呀!”骤然听见“爷爷”这两个字,孙思邈又是被惊得浑身一个激灵,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凌楚思,有心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凌楚思明亮的眼眸,又觉得有些无法说出口,既然辈分摆在那里,他实在是没法昧着良心让小姑娘改口叫他哥哥,最终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又犹豫了一小会儿,才有些腼腆还不好意思的轻声开口,近乎自暴自弃的说道:“你、我……要不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凌楚思看着他,挑了挑眉,却并不接茬。毕竟,对于凌楚思来说,孙思邈就是比自己的师父还长一辈的医圣爷爷,换成别的称呼,好像有些不尊重孙思邈爷爷似的,她其实也有点叫不出口……倒是那个女奴,弄明白了凌楚思和孙思邈之间的关系之后,终于忍不住的扑哧一笑,脸颊有些微微发红的对着凌楚思行了一礼,轻声道:“姑娘,我该怎么称呼您?”“我姓凌,叫凌楚思,你们怎么叫我都行。”凌楚思相当随意的微微一笑道。就在凌楚思三人还在山洞里纠结辈分和称呼这个小问题的时候,哈尔和林城中的赵德言府上,赵德言正阴沉着脸、眼神冰冷阴鸷的听一个侍卫跪在地上报告凌楚思破坏了东城门开关、并且直接凭借轻功翻越城墙一事。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卫浑身瑟瑟,头越垂越低,好半晌,赵德言闭了闭眼睛,转身去了书房的方向,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个字:“滚!”那个侍卫闻言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如蒙大赦一般,毫不犹豫迅速滚出了赵德言的视线之外。一个布置的和出身于游牧民族的突厥人喜好似乎格格不入的书房里,赵德言打开博物架上的机关,从一个隐藏在墙壁里面的暗格中取出一个木匣来,又用一直携带、从未离身的钥匙将那个木匣打开,取出了放在里面的几封此前就已经查阅过的密信。现今的魔门两派六道之中,实力最盛的仍是阴癸派的派主“阴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则是另辟蹊径,武功卓绝不说,势力同样不可小觑!至于赵德言,这些年一直长居北方突厥境内,在东突厥的牙帐贵族之中经营,倒是避开了中原一带祝玉妍和石之轩二人的锐利锋芒,季霄白的话,则是一直谨慎低调,长居四季温暖如春的南方,如此一来,彼此之间没有仇怨、也没有摆在明面上的争端的季霄白和赵德言,反而私下里互通有无,交流颇多……赵德言手中的这些信,赫然便是他同季霄白之间来往的信件,最近的一封之中,竟是赫然写着“孙思邈”、“凌楚思”的字样……正反派全是我仇家山洞里,孙思邈坐在那些干草上,还在消化自己突然就辈分高升平白无故得了一个“孙女”这件事带来的巨大冲击。那个女奴坐在旁边,因为放松了下来,面上的神情也变得温柔安宁了许多。凌楚思这才站起身来,笑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捡点树枝木柴生一堆火,入夜了,温度会越来越低,山洞里又偏阴暗潮湿,在这里过夜闹不好要生病的。”孙思邈医术不凡,在这方面,自然比凌楚思他们这种内力深厚以至于就算冬天都敢在雪天穿单衣的高手更加了解。那个女奴则是下意识的跟着站起身来,“凌姑娘,我陪您一起去吧!”孙思邈被赵德言软禁在府宅的西院之中时,一直是这个女奴在忙进忙出的照顾他,干活做事,完全都成了习惯。被女奴赶在前面的孙思邈看着山洞里的两个姑娘家争先恐后的忙里忙外,尤其是凌楚思还是一副十二三岁的小孩子模样,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我去吧!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这里休息……”那个女奴面对孙思邈的时候,从来都是卑微而又自惭形愧,让她去反驳孙思邈的任何话语,都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听到孙思邈说话后,那个女奴面上立刻流露出几分迟疑之色,却又不想让孙思邈去做这些辛苦活,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完全是犹豫无措,还有几分无所适从。“别争了,我去!”凌楚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温声道:“这片山林的南面、北面都是草原,可能会有狼群。你们两个,嗯——”凌楚思没把话明确的说出来,不过,言语间的那个微微停顿,倒是把意思都表达清楚了,三更半夜深山老林的,若是真的碰见什么凶猛野兽,不管是现在好似不怎么会武功的孙思邈还是那个肯定不会武功的女奴,他们两个谁出去都是给人家当点心宵夜的……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看着年纪最小的小姑娘一派云淡风轻的表达了他们两个倒霉的话会被狼叼去的这种可能性,一时间都有些哑然无声。见他们两个放弃争论了,凌楚思最后又轻声嘱咐了一句:“留在这里,千万别出去。”这才转身,握着自己的猿骨笛径直从山洞里走了出去。凌楚思出了山洞之后,借着清幽的月光,先是大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选定一个方向,捡了不少落叶和干枯的树枝不说,还轻轻松松的抓了一只野山鸡,就地庖丁之后,直接放在小锅里打算等会儿带回去。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凌楚思拿着一路的收获,直接施展轻功踩在树梢之上,身形轻灵跳跃着回到了那个山洞,进山洞之前,想了想,又从包裹里翻了两块柔软厚实的巨兽毛皮出来——她自己睡这个,是为了软乎舒服,不过,给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的话,却是为了保暖和避寒了。眼见着凌楚思出去这么一趟,回来竟然带了这么多东西,孙思邈和那个女奴都有些讶异,却谁也没说什么,单看凌楚思从东边的城门出城后如此轻车熟路就来了这里,便以为是凌楚思去哈尔和林城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做好准备了。凌楚思先把两块巨兽皮毛递给了孙思邈和那个女奴,然后便开始蹲在地上,捡碎石头搭了个架子,把火堆升起来。随后,凌楚思又开始琢磨着干自己唯一能做好的烹饪技能——煲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