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好好歇息,准备明天跟章谦溢成亲。”“啊?”沈晚冬大惊,急忙站了起来,谁知眼前一黑,竟软软地倒在地上。她感觉四肢酸软无力,微微的酥麻感一直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动不了,说话也软绵绵的,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中的毒?中了什么毒?“你!”沈晚冬怒瞪着唐令,身子不住地打颤,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她从头上将发簪取下,要紧牙关,朝自己的大腿扎下去,疼痛让她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些,她抓住软塌的沿儿,挣扎着起身。可就在此时,唐令摇头轻笑了声,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将她横抱起,走过去放在绣床上,随后又将她手里的发簪、耳上的明珰,一切尖锐的东西全都取走,十分体贴地替她将鞋子脱掉,给她把被子盖好,轻轻拍着她,依旧像往日那样温柔,道:“女人总要出嫁的,你既然不愿意小叔帮你说媒,不想进那些王公大臣的高门,那就嫁给章谦溢吧,反正你们早都在一起过,不是么?”沈晚冬这会儿完全说不出话了,酥麻逐渐放大,浑身都没了力气,完全挣扎不动,她只有含泪,试图用这点可怜去求唐令。“别这样看我,孩子,我和黑鬼水火不容,你只能选一人,那人必须是叔叔。”唐令替沈晚冬将被子掖好,俯下身,想像许多个夜晚那样吻吻她,可终究没敢,只是轻揉了下女人的头发,笑得宠溺:“你放心,只不过就是成个亲而已,你以后还住咱们家,你要是喜欢,叔叔也给你建个“控鹤府”,给你找一堆男宠,要是不喜欢,你就待在叔叔身边,看书写字,日子也就这样过下来了。”说罢这话,唐令起身,将床帘放下来,他轻咳了声,似乎坏笑了声,别有深意道:“章谦溢就在院子外头候着,你不是挺听他的话么,就让他陪你解解闷儿,叔叔先忙去了。”摇篮章谦溢?他来了?沈晚冬听见章谦溢要来,竟暗暗松了口气。她真不知道唐令是怎么想的,当初为了给她出气,差点没将章谦溢给打死,给那男人脸上永远留了道伤疤,最后在地牢里足足关了半个多月,这才给放出来。如今竟让她嫁给那个小牲口,真厌恶她到如此境地?正晕晕乎乎间,沈晚冬瞧见床帘被一只折扇给挑开,紧接着,进来个面如冠玉的男子,正是章谦溢。有些日子没见他了,他这精神头倒是极好。穿着剪裁精良的宝蓝色夹纱直裰,头戴玄色方巾,腰间佩两只装了香药的荷包和一只深绿色的平安扣翡翠,乍一看,还真像是个官家贵公子。听说福满楼之事过后,章谦溢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将原来的老掌柜老伙计全都打发回老家,酒楼和钱庄换了一茬子新人,生意比从前更好了。这究竟托了谁的福,答案似乎很明显。“晚生给小姐请安。”章谦溢抱着折扇,装模作样谦溢捏着兰花指,轻轻地点了下沈晚冬的头,娇嗔道:“我胆儿小,别吓着我。”沈晚冬口中发出咕咕哝哝的声音,挣扎着抬起手,成爪状,想要去抓这男人。“啧啧。”章谦溢摇头噗哧一笑,将女人的胳膊按下,挑眉一笑,似乎故意气她:“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咱俩都不是什么好人,正能配成一对儿,凑活着在一起过吧,你瞅瞅,这缘分来了,连老天爷都挡不住,更何况那黑鬼了。”沈晚冬咬住下唇,瞪着这男人,不知不觉间竟将唇给咬破,疼痛让她稍微清醒了几分,她咬牙恨道:“滚!”“你说你何必呢。”章谦溢从袖中掏出方浅绿色的帕子,俯下身,替沈晚冬擦拭嘴角边的红,莞尔浅笑,两靥登时生出浅浅梨涡,倒是好看的很。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是无奈,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想娶你呀,娶你不就是等于娶回只的绿帽子么,你和荣明海幽会调情,我还得给你们准备酒肉和洗澡水,谁愿意当这活王八。可你也瞅见了,是督主命令我的,我也没办法,谁让我身份卑贱、胆子又小呢。”沈晚冬都急的哭了,如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能含糊不清地骂滚!谁知就在此时,她瞅见章谦溢微笑着,用嘴型给她说了三个字:你放心。这是什么意思,他难道有法子?许是紧紧揪住的心松了些许,药劲儿终于趁虚而入,如狂潮般涌了上来,头越发昏沉,越来越看不清章谦溢的样子,只能听见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其实你得到酒楼的一半又能怎样,等嫁给我,酒楼还不得继续姓章?”“这妓女也有从良的一日不是?小妹,我其实心里真是有你的,只要你以后肯和我好好过日子,我保证对你千百倍的好,把你宠在掌心里。”“等明晚上洞房,你就知道我会怎么宠你了。呵,你早都知道了,不是么?”……越往后听,沈晚冬的意识就越模糊,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坐在床边滔滔不绝的章谦溢瞧见沈晚冬忽然晕死过去,登时大为紧张,下意识要俯身去查看,可男人眉头紧蹙,暗道:唐府到处都是眼睛,如今正是要紧时候,千万不能大意了,否则老子和小妹都得吃瓜落,得继续演。想到此,章谦溢贼兮兮地左右瞧了番,咽了口唾沫,用折扇一把挑开锦被,两眼死盯着沈晚冬的胸,小声咕哝了句:让哥瞅瞅,那朵牡丹花还好着不?手指碰到女人的抹胸,有些烫啊,章谦溢屏住呼吸,正要往那最柔软的地方摸去时,忽然有只手猛抓住他的衣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飞,重重地摔倒在地。章谦溢哼唧着抬头,发现那个对他行凶的竟是个美人,穿着紫衣紫鞋,俏生生地立在床边,两指夹着根血红色的针,冷笑着看他。“敢问姑娘是?”章谦溢揉了下发疼的手肘,笑眯眯道,对美人,他永远不会失了风度。“她是何人,也是你配知道的?”唐令阴柔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响起,没一会儿就走进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章谦溢,双手背后,眼里透着阴毒,淡漠道:“我只同意小婉跟你成亲,却从未允许她做你的妻子,滚!”夜深唐府一如往常那样,并未有多大的变化,侍卫们轮流巡夜,凌烟阁里的官员进出忙碌,厨娘们挑灯给各位大人们煮茶、做点心,得脸的丫头们与管事婆子们对账,各人忙各人的,仿佛再平常不过了,是啊,谁都不晓得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小姐就要出嫁了。出嫁?不是吧。督主那么疼爱小姐,若是真嫁侄女,想来提前一个月就要准备了,定会轰动大梁的,怎么如此偷偷摸摸,仿佛在防着谁。防谁?呵,大约是安定侯吧。督主在侯府有细作,安定侯想必也在唐府安插了。啧啧,两虎明争暗斗,这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可若有个聪明人两边都不得罪,维持住稳态,那他就会获大利。屋子里焚着香,有点柑橘的味道,甜而不腻,让人心情舒适。梳妆台上摆了只金凤冠,上面镶嵌了好些雕琢成珠子状的白色美玉,象征着金玉良缘;凤冠跟前是十来只镶了红宝石的金钗,还有两三只宫纱堆成的红牡丹。而在梳妆台旁边的桌子上摆了只极大的黑色漆盘,盘中是一整套新娘喜服和一双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