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事发地三公里以外,路旁不远,绿化带后的树丛里,上官嫣红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没有想到来得如此激烈,警车几乎把一个酒店围成了铁桶,她差一点点就没有跑出来,根本不敢走公路,鞋提在手里,袜子早破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躲躲闪闪在绿化带里走着,每逢警笛嘶鸣都吓到她心跳肉跳,半晌不敢抬头。
终于看到顾从军所说的藏车养路站了,她看看没有过往警车,加快了速度,往那辆不起眼的车身处跑。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狼狈,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紧张,几乎是趴在地上摸索着车钥匙,上了车深呼吸了一口,那颗慌乱的心才渐渐跳回了正常。
倒车,出了路面上,朝着相反的方向慢走一段,加速,加速,直至倒车镜里看不到了让她恐惧的红蓝警灯颜色,直到看见空荡荡的路面,树着通往另一地的路牌,她这口浊气才呼了出来,也才感觉到浑身的生疼,以及脚上的刺疼。
可所有的疼痛都感不上心疼,顾从军带着李振华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一个她仅是好感而从没有准备托付的男人,在最后一刻把机会给了她,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曾经憧憬过的爱情。
对了,我根本没有拥有过什么爱情,有的只是欺骗,有的只是尔虞我诈,有的只是背信弃义。
“蔡中兴,你这个王八蛋。”
她愤怒地咬破了嘴唇,愤怒之后,却是扑涑涑的泪水直流,其实前一天还在商量着和蔡中兴一起出走,把这个彭州这个烂摊子丢给失忆的顾从军,她虽有不忍,可竟然默认了。她知道有她有,顾从军就不会走,而且他知道,在财富、地位,和穷困潦倒之间,理性会告诉她该选择什么。
可这个选择,却错过了一生在寻觅的真情。
他在挑逗说:“我要给你揉揉脚。”
他在柔情说:“因为,你每晚都在我的梦中奔跑。”
他在傻乎乎地说:“我觉得你是在吓唬我,你人这么漂亮,心地又善,一定是不忍心看我什么都忘了……真的,嫣红吧,能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吗?我怎么觉得我们很亲近啊?”
他在赞叹地说:“太美了,但是,有点缺憾……我要送你一样礼物。”
他在愤怒地说:“如果出事,他会毫不犹豫地扔下你,毁了你……钱能买来的东西他都不会在乎,包括你。”
相识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涌来,那些回忆像影子一样跟着她,泪眼朦胧的上官嫣红,心里满满地装的都是他,是自己的冷漠,把他拒以千里之外;是自己的阴暗,把他推到今天的境地,而最后……却是被她害过的人,把逃走的机会留给了她。
她蓦地停下车,摸着怀里硬梆梆的原石,狠狠地摔在车里,然后伏在方向盘上号陶大哭。
因为,还有比钱、比地位、甚至比自由更珍贵的东西,与她擦肩而过了,留下的全部是后悔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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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辆车还在流窜,几次与警车堪堪错过,顾及影响的围堵警力施展不开手脚,以至于这辆嚣张的宝马,快成脱疆野马了。
不过从警务图却能看得到,这辆车已经快到强驽之末了,从彭祖路到泉山北路、从三环挤到环外、它正被一点一点地挤到华山路以南的立交桥一带,那儿已经被交通管制了,环绕的路面像一张蛛网,迫停的倒刺拉了一公里,就坦克装甲也会被缠到死。
奉命赶来的高铭、范承和没想到城外开枪,城里红火,两人奔到指挥车前,报告一声,已经是尴尬满面,都是从那儿溜出来的嫌疑人,实在无法交待。
“你们等着,另外有任务布置。”一身戎装的尹白鸽,在一群特警制服的队伍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正和几位专业的抓捕特警商议着,那位神情剽悍的特警也在发牢骚:尹指挥,要动武器,我们一枪就逼停他了。
“这是市区,你们是纪律部队,不是恐怖分子,不用顾及市民的感受啊。”尹白鸽直接训了一句。
那位无可奈何道着:“可这太窝火了,那可是辆宝马七系啊,咱们这大车跑不动,小国产警车,跟屁股后吃烟都跟不上啊。”
“那就张网让他进来,执行命令,你们只管抓捕。”尹白鸽把电子地图递给他。
那位敬礼,离开,命令发布即时,车成箭头形,人成戒备队形,沿着华山路向三立堡立交桥一带,拉开了散兵线。
这时候,尹白鸽才有机会回过头来,看着又失误一次的高铭和范承和,高铭苦着脸道着:“对不起,我们…这次,已经没脸可丢了。”
“专案组对形势估计不足,情报不够确切,省厅又迟迟没有下达命令,责任不全在你们。”尹白鸽说了句公道话,高铭难堪地道着:“蔡中兴漏了吧,是没发现,这个顾从军不知道怎么也知道消息了,我们去的便衣,被他伤了四个。”
“没事,很快你们就见面了。”尹白鸽黯黯道。
范承和抱着万一希望问着:“尹指挥,咱们那位,内线……”
“内线已经发出示警,正和顾从军在一辆车上,不过,估计他不是顾从军的对手。这个家伙想带着美女突出重围。”尹白鸽道,好像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
“不对呀?”高铭瞬间警觉了。
“什么不对?”尹白鸽问。
“您说,他这失忆,那笨不笨?”高铭指着自己的脑袋问,范承和替他回答了:“精得跟猴样。”
“肯定不笨,分裂型人格,比普通人要敏感,多疑。”尹白鸽道。
“那不笨,为什么往市里开,不是自投罗网吗?”高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