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恩喝止争执,一抬手道,“徐阁老,你的意思是……内阁不同意这份计划书,是吗?”
刘吉赶紧道:“怀公公,这内阁的意见,是不是先问问我?”
他心里暗骂不止,你们司礼监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我这个首辅堂堂正正在这儿坐着,你却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真不给面子啊!
怀恩再道:“那……内阁对此到底意见如何?你们不要私下再行商议,现在就得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徐溥沉着脸道:“在下想问一句,黄河河工这一套下来,得花费多少帑币?”
“上面不是列出来了吗?”
怀恩道,“大头主要是人力,至于物力,多靠人力堆砌,或是保证人力运行顺畅……说白了,就是要先养活好民夫,让民夫做事罢了。无须什么俸禄,因为本身使用的民夫就是地方上服徭役的百姓。”
徐溥问道:“那就是说,这次河工能修好的话,能确保百年以上,黄河不再发生水患,是吗?”
“这……”
怀恩闻言皱眉。
他在想,你徐溥先前还反对得那么旗帜鲜明,现在问出这话来是什么意思?
覃昌看出怀恩的疑虑,随即替其问询:“徐阁老,你不会是想说,谁策划的,就以谁来担当,若是最后出了事,责任由他一人来背负,是这意思吗?”
徐溥道:“在下并非此意。若是真要重修黄河河道,令其改道,那这件事就由朝廷政令所出,责任在于朝廷决策层,而非某一人。”
“那你究竟是何意?”
覃昌蹙着眉头道,“还是说……你质疑这份东西,认为其不能实现,所以要先论证其可行性?”
徐溥正色道:“在下心中所想,过去数年乃至数十年都未曾有结果的事,怎陛下登基后,突然就拿到台面上来讲,甚至还要商议具体如何落实?这背后……会不会有何不妥?”
怀恩脸色越发阴沉了,问道:“徐阁老,你不会是想说,某些人别有用心,之前迟迟不肯拿出这份东西,等陛下登基后,突然奉上,为的不过是邀功献媚?”
刘吉见气氛紧张,连忙解释道:“看怀公公您说到哪儿去了?既是为朝廷办事,还是河工这么大的事,更是为地方百姓谋福祉,保一方安宁,也是为朝廷将来节省赈灾开支,此等好事,怎能说人家别有用心呢?
“不过嘛……话又说回来,请问一下,这份计划书到底是何人呈上的?能报个人名吗?单说是谁领衔的也行。”
怀恩淡定自若道:“并非群策群力,而是出自一人之手。”
“一人?何人?”
徐溥闻言垮下脸来,问道,“李孜省?”
“呵呵,非也,非也,乃当朝户部侍郎张峦是也。”
怀恩笑着说道。
“啊?”
这下刘吉和徐溥都不淡定了。
我们在这儿探讨半天,都还挺当回事的……你要早说是张来瞻干的,那都不用讨论,直接否定就是。
说他懂医术,我们信。
反正我们没法反驳。
但说他懂河工?
拜托,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或是去给人请脉问诊就行了,背后牵扯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岂是张来瞻的层次所能理解透彻的?
这根本都不能算是纸上谈兵,而是空口说白话,好吧?
刘吉笑道:“张国丈这么有才的吗?连黄河改道之事,他都懂?他上任户部没几天,恐怕连手头的差事都没照顾过来,转眼又盯上了河道事务?看来该让他兼个工部侍郎,不然的话,屈才了啊!”
这话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话。
覃昌心头有些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