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昌小心翼翼地道:“先前陛下吩咐,让奴婢去民间广泛找寻名医,以奴婢所查,除了这位声名卓著的张监生外,还有一位出自徽州的名医叫做汪机的,目前也滞留京城,且都参与了太医院为京师周边百姓种药防疫的行动。”
“是吗?”朱见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出言质问,“先前你怎么不说?莫非还想欺瞒朕不成?”
覃昌无奈地道:“从初一到现在,其实也没过几天,奴婢已经在尽心尽力查探,奈何身边可用人手实在太少,搜集讯息的效率也就低了些。这不,刚获得消息,就立即禀报陛下……一切请陛下定夺!”
朱见深闻言起身,闭上眼,背负着双手在殿内来回踱步,一时间并没有就这件事发表评论。
等待良久,覃昌见皇帝迟迟没有表态,只得主动询问:“要不要……把人请到宫里来,为娘娘……诊治一番?”
朱见深蓦然睁开眼,复又回到御案前,坐下后一把将那份委命张峦为鸿胪寺卿的御旨拿到手上,仔细浏览一遍,又随手放到一边,抬头瞄了下覃昌:“这两天太医院的人是怎么诊断的?”
“回陛下。”
覃昌不敢遮掩,老老实实回答,“太医院的人说娘娘的病的确是日渐好转,各种生命体征都在趋好,全不见病情加重的征兆。”
“既然病情都有所好转了,还有必要让市井之人来到宫里,为万侍瞧病?有那必要吗?”朱见深到此时,似乎又对张峦和汪机这种民间郎中不放心了。
覃昌随即便想到,这大概是因为张峦如今已是东宫的预备老泰山,算是跟万贵妃之间产生了一定利益纠葛,治病时或用心不良。
此时把人叫到宫里来,当皇帝的既放心不下,又觉得情理上抹不开面子。
把太子未来的岳丈叫到宫里边给太子的后妈治病,太子会怎么想?朝中大臣又会怎么想?就算张峦全力出手挽救,不玩阴的,也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挑事。
故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自安好为宜!
覃昌却有意上李孜省的眼药,似乎曲解了皇帝的意思:“英明无过陛下,确实无此必要了,毕竟李侍郎说过……”
“李卿说是他的事,朕怎么做却是朕的事。你敢说上天就是要朕爱妃的命,连丝毫通融的余地都不给吗?”
朱见深气恼地喝斥。
覃昌心中一片明悟。
皇帝先前在李孜省发表谶言的时候,并没有当场甩脸色,甚至还表现出一副信任有加的样子。
现在想来,皇帝当时还是非常生气的,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你李孜省分明是挟所谓的天机吓唬朕,甚至隐隐有要挟朕的意思。
朕乃是大明的皇帝,九五之尊天命在身,朕的话才应该是金科玉律,你总拿天机说事,意欲何为?就算天机真是如此,你贸然说出来,是不是也没把朕放在眼里?“颁旨吧。”
朱见深随手将那份御旨丢给覃昌,冷声道,“最近派人留意民间舆情,不要让人随便非议皇家事务。另外,东宫喜事从速办理,让万安和刘吉把事办好,你给盯紧点,不要出丝毫差错。”
“是。”
覃昌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太子大婚,有关三书六礼之事,应该由内阁首辅和礼部尚书去操办,以彰显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
就算皇帝要加快速度把东宫大婚给办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只是钦天监在选择良辰吉日方面,也要“识趣”些,别作无谓地拖延,以保证东宫大婚能对改善并促进万贵妃病体痊愈有所助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