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常恩强撑着笑了两声,变相阻止赵玉芝质问那些提出告辞之人,平和地道,“时候的确不早了,事既没准信,那就等明日吧,相信届时是是非非都该有个了结。
“诸位今日辛苦了,尽管放心自去。不能让大家伙儿在邓某府上白等候一场,之前准备的薄礼,诸位离开时一并带上吧。”张善吉惭愧道:“邓先生不必如此客气,我等不过是前来闲谈,小聚一番……马上要到年关,各家早准备好了过年用度……好了,真不能耽搁了,来日定当登门赔罪。”
“送客!”
邓常恩只能强压澎湃的心潮,收摄心神,开门送客。
来的时候,他没一个是亲自迎进门的,毕竟他地位在那儿摆着,平日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儿。
但送客时,却亲自送出门口,可谓前倨后恭。
……
……
一行各自上了车驾。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则灰头土脸。
邓常恩立在自家府门前,半晌没回过神来。
赵玉芝靠前小声问道:“要不……咱进去叙话?”
邓常恩回头望向赵玉芝:“你怎未走?”
赵玉芝无奈道:“伱我休戚与共,何以独善其身?阁下的窘迫便是贫道的困境……唉,若这几日陛下问及,咱该如何应对?”
“还能怎样?”
邓常恩脸上有种生无可恋的悲凉,“你能想象得到,他凭一己之力,两次窥中天机,这次更是关乎泰山地动,可谓石破天惊。
“此事毕,东宫地位或更稳固,我等与东宫素无交情,若将来东宫出阁辅助朝事,我等还有何立足之地?”
不提太子登基,就说太子出来帮皇帝打理国事都够邓常恩喝上一壶的。
赵玉芝道:“方外之人,道行有深浅,术业有专攻,阁下实在不必为此事烦忧。为今之计,我等方外人不能伤了和气。”
言外之意,咱还是赶紧找那位李半仙和解吧。
邓常恩握紧拳头,几乎是仰天长啸:“生不逢时,苍天负我。”
赵玉芝赶紧劝说:“切不可怨怼天意,邓先生,咱都是以黄老之学立足朝堂,在臣僚面前乃一体,实在不该事事立场泾渭分明……有话大可坐下来谈,以和为贵嘛……”
邓常恩用那种悲切中带着失望的眼神看向赵玉芝。
他大概明白,赵玉芝已不可能再跟他保持同盟关系,回头对方就会投奔李孜省门下。
“这朝堂上,有一人以扶鸾术站稳,便无他人立足之地,若你不解其意,今日何须来我府中?
“况且,如今事尚未到无法挽回之境地,宫中不是还有万贵妃相助我等?李孜省此事明着偏帮太子,肯定会得罪万贵妃……需知自古窥得天机之人,都无好下场,想来那厮也不会例外!”
邓常恩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泄露天机,必遭报应,自古以来莫不如此。即便上天一时不降下惩罚,陛下岂能容得下此人?
“光是一个妄议天机之罪就足以让陛下与其产生嫌隙,莫非你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赵玉芝思忖半晌,脑袋都快裂开了,苦无对策,无奈之下只好问道:“那该怎么办?”
邓常恩斩钉截铁道:“立场不变,只要我等坚持下去,便有一线生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