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受害人的死亡地点都有水。这看起来像是巧合,也像是为了销毁作案痕迹,但细思之下便能洞悉到更深的关联。
或者说,这是前一种征象的诱因。因为寒雨以及冷水侵袭人体,在治疗不及时的情况下是满足诱发肾病条件的。
再者,凶手是从背后袭击的受害人,其实这是心理和行为两方面促成的。尸体创口显示凶手身材相对矮小,那么行为上他就势必会采取成功率更高的犯罪手段,背后下黑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而从心理方面来讲,通常正面袭击受害人才能宣泄仇恨,才能最大程度的享受报复的快感。可他手持利器却偏偏选择了从背后下手,说明他是为了对自身某种显性特征加以掩饰。
换言之,他的面部或者肢体存有缺陷。
采取这样的作案方式应该源于两点,一方面是自卑心理作祟,另一方面则是怕被认出面临暴露的危险。
最后,凶手所选择的目标有着显著的共性,好色和滥交。由此可以推断,他的男性生理器官很有可能存在重大障碍。
至此,作案人特征也明朗了。身材矮小、面部或者肢体有明显缺陷、患有肾脏疾病,且在男女之事上力不从心。
而最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张宝书!
“白队,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推导过程的确很精彩,也很富有逻辑性。”周然先是鼓了鼓掌,随即又皱了皱眉头,“可我想说的是,仅仅是看到被割下的肾脏便认定凶手患有这方面疾病,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
“草率吗?”白中元笑笑,“在刑事案件中,每名办案人员采取的方式方法或许不同,但有一个点是谁都绕不开的。”
“你说的是,显性征象?”周然若有所思。
“没错。”白中元点点头,“就拿这起连环案来说,如果张宝书只是为了杀人,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将受害人的肾脏切割下来,之所以这样做,说明肾脏无论是之于他还是之于案件本身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那你又是如何快速锁定的张宝书?”周然对此极为好奇,“毕竟这工棚中不乏身高较矮的人。”
“观察。”
“观察什么?”
“与案件中显性征象可能有关的人。”
“准确的说,是与肾脏可能产生关联的人?”周然若有所思。
“是的。”白中元继续点头,“我站在门口时观察过工棚中的每一个人,发现其他人皮肤都晒得黝黑,只有张宝书略有异常。”
“什么异常?”周然追问。
“面色发白,除此之外他的眼眶四周以及脸部还有水肿。”白中元说着,拿出了一张纸,“刚才我查了一下,水肿是慢性肾炎的明显特征,且在早晨表现尤为严重,而脸色发白则是因为肾炎诱发的贫血。”
“我还是有些怀疑。”或许是自尊心作祟,周然不想落了下风,“仅凭一双眼睛就能直接把凶手挖出来?”
“光靠眼睛当然不行。”白中元笑笑,随后抬起了手,“除此之外,还要靠鼻子。”
“鼻子?”旁边的一名刑警颇有不解。
“没错,就是鼻子。”白中元点头,“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近距离审视过工棚中的每一个人吧?”
“记得。”刑警点头,又问,“白队,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小许,你可真够笨的。”周然直接说道,“如果张宝书真的有肾脏疾病,那就一定要吃药,所以白队是闻的药味儿对吗?”
“是的。”白中元又翻开了那张纸,“我在查阅肾炎的同时也了解了一下治疗方法,最好是中西结合。西药的味道自然是闻不到的,可中药就不同了,长期服用之下一定会在身上有所残留。”
“张宝书的脸色苍白且伴有病理性水肿,结合他身上散发出的中药味儿,于是就成了头号嫌疑人。”周然若有所思。
“嗯。”白中元点头。
“可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中药是装在床下皮箱里的?”周然对此很是好奇,说完拿起搜出的中药闻了闻。
“施压。”
“施压?”周然狐疑。
白中元点头:“不管多么狡猾的凶手,在面对警方的时候都是会感受到压力的,我所做的就是将这种压力放大,让嫌疑人主动露出破绽。”
“重点说说这里。”方言也来了兴趣。
“首先我问张宝书家是不是在山区,他点头之后问我怎么知道的,于是我拿出了用工单位的花名册。此举的目的是告诉他,警方已经通过所有可供调查的渠道获掌握了他的全部信息,包括犯罪事实。问询他的目的是为了求证具体细节是否与我们掌握的一致,而不是通过对话来衡量他是否有着犯罪嫌疑,两者有着本质区别。”
“好高明的心理暗示。”周然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