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顾林染把散落在沙发上的杂物挥了一片到地上,腾出了一块可以坐的地方,就靠在了沙发里。他把波斯猫强行拖了过来,放在肚子上顺着毛。
“小安子,看看你造的孽!”顾林染指了指像被台风刮过一样的客厅,“赶紧的,收拾了,这么乱哪还像个家?!”
“不乱的是宾馆!”钱子衿怼了一句,把箱子又推回他的卧室。
“哟,你还学会顶嘴了是吧,”顾林染突然坐直了身子,“你别忘了,谁打赌输给我两次!赶紧的,看的我心烦!”
“我造的孽?你没造吗?”钱子衿懒得理他,把箱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了睡衣就进了厕所。
“反了反了,”顾林染揉着猫脸,“在单位跟我对着干,回家还要忤逆我,“祖宗,你说,咱们怎么收拾他?”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声,波斯猫几次想要挣脱顾林染的魔爪,均以失败告终。
钱子衿从厕所出来,把波斯猫夺了回来,顺带瞪了顾林染一眼:“欺软怕硬!”
“哈哈哈,”顾林染突然双手枕在脑后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是软的咯?!”
钱子衿刚想回厨房把菜做完,闻言又蹿了回来,学着顾林染精神压制的法子,把他抵在沙发上,贴着他的脸恶狠狠的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我究竟软不软!”
“随时恭候,热烈欢迎!”顾林染咧嘴笑着,突然撅嘴亲了一下,差一点就碰上了钱子衿的嘴。
“我操你二大爷,你变态啊?!”钱子衿一下子跳了起来,一边用力抹着嘴唇,一边指着顾林染的鼻子就骂。
“这么大反应干什么,又没亲上?!”顾林染满脸无辜的起身进了厕所,一直到传来了淋浴的水声,还能听见顾林染的絮叨,“折腾到现在,浑身都要散架了,晚饭还没吃,作孽哟,赶紧的,给我蒸条鲈鱼,别装死,你姐说了,你做饭好着呢,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你住我家呢,我自然会照顾你,以后咱俩分工,我买菜你做饭你洗碗你打扫卫生,包括我的房间啊,我洗衣服,怎么样,我也是干活的,不算欺负你,不过洗完你去晾啊!”
话还没说完,厕所门突然被推开,顾林染惊的浑身一颤,赶忙把浴帘拉了起来:“你偷窥狂啊,偷看我洗澡?!”
“你他妈能不能把嘴闭上,你这是抹布啊,这么碎?!迟早给你毒哑!”钱子衿大吼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顾老二,你那嘴是抹布嘛,这么碎,老子给你毒哑了你信不信?!”
“毒哑了把你声带切下来赔给我!”
“嗬,学会顶嘴了,又想抄守则了是不是?!”
“我抄完贴你家猫眼上,堵你家锁孔!”
“小王八蛋,龙四海,给我交张单子,顾林染,跟领导顶嘴,意图损坏他人财产,记警告一次!”
顾林染蹲在淋浴花洒下,任由大雨倾盆一样的水珠砸在身上,淹没了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全部。那个总是罚他抄书的人,总是记他警告处分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而他,居然放跑了杀了那个人的凶手,他听到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老子叫你开枪”。
是的,叫他开枪,他为什么不开呢,也许开了还能赌一把,赌那个人能活下来。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都是那个声音,嬉笑怒骂,都是那些画面,警局,毒窝,密林……
在禁毒支队待了七年,他跟那个人闹了三年的别扭,如果他知道相处的时间竟这么短暂,他一定从进去的第一天开始,就什么都听那个人的,像龙四海说的那样,做一只忠诚的狗腿子。
钱子衿把饭菜都摆在了桌上,想到顾林染那个沾辣就疯的毛病,最后还特意蒸了个鸡蛋羹。
等了一会,顾林染还没出来,钱子衿抬头看了一下挂钟,怎么洗了这么久。好像自从自己吼了那一嗓子之后,真的没动静了。
钱子衿走到厕所门口,伸头看了一眼,见浴帘上没有了人影,水声还哗哗作响,赶忙蹿了进去,用力把浴帘扯开。
顾林染抱着膝盖蹲在花洒下,头埋进了臂弯里,通体雪白,跟他家的猫一样。
“咳咳……”钱子衿把浴帘又拉上了,有些尴尬,语气冰冷的说,“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呢,出来吃饭了。”
顾林染的思绪被叫了回来,他想站起来,才发现腿已经麻了,不知道蹲了多久了。他把手往后伸去关了淋浴,扶着墙想站起来,可腿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安子!”顾林染伸着脖子喊着,“小安子!小安子!”
钱子衿不想理他,可他一直在喊,喊的猫都发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