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灵在他的膝上,那暗红的柄,雪亮的刃,任谁都看得出那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可是,还不止这些,赤灵的秘密在于那颗五色宝珠,那宝珠赐予赤灵人格,只屈服于承认的主人,只为那主人而战。为什么斯蒂亚祖传的赤灵会听命于这个男人,这个斯蒂亚的仇敌!暗飒割下衣服的下摆,默默擦拭起赤灵,那样仔细,那样长久。突然,他微微张开口,吐出一个字。昳煌在远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惊愕。蓦然间,一枚冰箭擦身而过,回过神,暗飒的紫眸瞪着自己。昳煌慌乱地跑回岩洞,靠在岩壁上。刚才的一幕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字,确实就是皇姐的名字——荧斯蒂亚帝国有三样东西闻名于世。帝国产出的宝石矿物,其色泽、加工手艺都令人赞不绝口;帝国之王昳耀以其英明的统治手段扬名各族;最后的一样,就是王膝下的一对子女。差三岁的皇女昳荧和皇子昳煌从小就生得可爱动人、聪明伶俐。当昳荧满十六岁时,从斯蒂亚各公国送来的求婚状数不胜数,连龙族和精灵族的皇子、贵公子们也慕名而来。被誉为斯蒂亚的宝石的皇女,相貌气质才学从来没有使任何求婚者失望,娴熟的魔法和轻盈的剑术甚至超越了男子。然而,所有来访者都扫兴而归,因为昳荧坚持要再等两年。一年半后,昳荧的父皇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事先为她选定了未婚夫。昳荧明白身为一国皇女,政治婚姻是无法避免的义务,因此她并没有拒绝下嫁公国王子的决定。反而,皇子昳煌却对此大耍脾气。一心想把昳荧从政治婚姻的牢笼里解救出来的昳煌,借此机会拒绝了所有公主小姐的求爱信,甚至连他父母内定的正妃候选人也一并拒之门外。昳耀对儿子的做法很不满,但念着他还小,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是,这一切的真正原因,知道的只有荧煌姐弟和他们的贴身侍从。自从昳荧渐渐脱离稚气,胸前的衣服下渐渐隆起,手足变得纤细修长以来,昳煌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女子。他爱上了自己的亲生姐姐。但年幼的他对自己的这一感情感觉到的只有恐惧,昳荧是他的皇姐,从小就一直陪伴照顾自己的姐姐。压抑了数年的感情最终却只是变得更加庞大,直到那么多奔向昳荧的追求者出现,他才明白他绝对不能把她让给别人。当昳荧拒绝了所有人时,他是多么欣喜。皇姐是注意到我的感情了吧,皇姐也是一样爱着我的吧。昳煌的脑子里充斥着这种想法,可是,一年半后昳荧的举措却将他心中的希望破碎。“皇姐,你为什么要答应!”“煌,你该明白的,这是我身为皇女的责任。”“皇姐……荧,我爱你,不是作为弟弟,而是作为一个男人!”迟了三年的告白换来的只是昳荧的一个动容,和一个属于姐姐的拥抱。“我知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可是,煌,我们是姐弟,上天是不允许的。”“我不管什么上天!”“煌,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昳荧紧抱着身高已经追上自己的弟弟,贴着他的耳朵,“所以我决心告诉你连父皇都不知道的事——我不会嫁给那个王子。”听到这句话的昳煌抱着幻想做了半年的梦。昳荧十八岁生日的前夕,帝都宣布皇女与公国王子缔结的婚约取消。昳煌万分惊喜地来到昳荧的寝宫,然而听到的事实却一下子令他瘫倒于地。“荧儿被选为下一任的巫女,明天就会举行正式的仪式。巫女必须保持纯洁,所以这婚约也只好作罢。”昳煌蜷在岩洞中。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疯了。把自己关在屋子内几天不吃不喝,只是用力地捶着墙壁。当侍从们强行闯入的时候,看到的是血迹斑斑的白墙和满脸泪痕双手血肉模糊的昏迷少年。皇姐是巫女,这个帝国中最圣洁的女子,侍奉神的身份。恢复神智后的昳煌不停地用这些话语禁锢心中燃烧的情感,终于才接受了这一事实。那么,这个男人对荧做的事算什么!自己那么多时间来的压抑算是什么!玷污神的巫女,为什么上天没有给他任何惩罚!而且,他刚才的举动,又算什么……一连在有屋顶的地方睡了好几晚,昳煌的身体情况变得好些了。本来身居皇宫由百人侍奉万人奉承的斯蒂亚皇子,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昳煌嘲笑着自己,同时仇视着所有一切的罪魁祸首。那紫色的眸子依旧没有感情的波动,但这几天夜里醒来时,暗飒都不在洞中。也许又是在冷风中擦拭赤灵吧,他与皇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夺走了皇姐的纯洁,皇姐的赤灵,皇姐的生命,还有什么能被夺去的!一个字突然冒了出来。不可能,他不可能将皇姐的那也夺了去,那是属于自己的,绝对不能给别人的……骤然心痛。暗飒在外面转了一圈,来到洞口催促昳煌上路。无尽的沙漠中,旅程又开始了。昳煌一直都在疑惑,这个凶残的男人究竟想要前往何方,这种没有终点的旅途究竟还要持续多久。暗飒周身的血腥的确曾经笼罩过各个种族,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这个大陆的禁忌。可是,他停留得最久的还是这片广阔的沙砾王国。他,血腥之王暗飒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太阳西下。暗飒停下脚步,随意找了个地方,升起堆火。看来今晚又是露宿,昳煌想着。虽说是露宿,但暗飒还是会布上个简单的结界保持温度。昳煌从中得出的结论是,原来血腥之王也会怕冷。“过来!”暗飒冷酷地命令着,“替我捏捏脚!”昳煌站在原地,眼里尽是掩不住的怒。“做梦!”暗飒如刀般的目光扫了一下高傲的皇子,勾起魅笑。“你姐姐做过的事,你难道敢不屑于?”震慑使昳煌不觉地颤了一下身子,“你说皇姐她……不可能!”“不相信吗?”暗飒拨了一下长发,从发丝中露出的一线紫色依旧是那样地寒光四射,“你姐姐可比你乖多了,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不可能,皇姐是帝国的皇女、巫女,从小就明白肩上的责任的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丢弃尊严的事!“你想说谎也该打打草稿。”昳煌想把主动权夺回来,可是不经意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到了暗飒面前。那力量的主人托起昳煌的下巴,似笑非笑。“小皇子,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别自以为是了!”狠狠地将少年摔到地上,暗飒再次启口,“给我跪着替我捏脚!”昳煌趴在沙地上,手指深深地掐入冰冷的黄沙中。不甘心,为什么,这一切是为什么!睨视了很久,心知毫无胜算的昳煌终于咬着牙站起来,慢慢跪在了这个死神般存在的男人的脚边。从来只对父皇和母后屈膝的这双腿,现在跪在了夺走了他的皇姐、他的身体、他的自由的这个宿敌面前。这是侮辱,对我,对帝国的侮辱!但是,既然如此,我为什么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它,还是说对别人下跪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事……坐在岩石上的暗飒看着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昳煌,一瞬间眼里似乎滑过了什么,弯下腰一把拉过他的脸颊叠上了他的唇,抓住空隙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霸道地不停地搅着。唇舌相交,错觉般地,仿佛带着一丝不应属于血腥之王的温柔。昳煌盯着暗飒的背影,他发觉他不明白的事越来越多了。这些天,暗飒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他依旧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差遣他去找食物,把他作为下人看待,但夜晚的暗飒不再那么粗暴。也许是错觉吧。因为暗飒仍然会用力扯去他身上的遮盖物,不客气地进入他的身体,但是总觉得跟以前有些不同,为什么呢?暗飒的事他不明白,更不明白的是他自己的事。头脑里充斥着对暗飒的憎恨,但身体却在慢慢接纳那种粗野的方式,好几次竟然还沉浸在了肉体的快感中。昳煌很害怕,对于这种污秽的身体,这种污秽的念头,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变成怎样,他不敢想。也许,暗飒并没有变,变的是自己……沙漠的夜空很漂亮。昳煌靠在岩洞的入口,仰望着广阔无边的丝绒黑和星星的河流,感觉到自己的孤单和渺小。星星明天还会如此出现在相同的地方,但是人类又会怎样,人类中无助的自己又会怎样。暗飒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放着捉来的玩具不管,就不怕我逃走吗?要是让别人知道猎物竟然留了活口,可是有损血腥之王的名声呢。等,等等,我刚才想到了什么!逃,逃走,至今为止那么多次机会,我……为什么……暗飒不在,感觉到的竟不是自由而是……寂寞……东边的黑暗融入了白光,墨色退去,渐渐换上澄清的蓝色。几缕黑发飘扬进入视线,暗飒回来了。“你在这里干什么!给我进洞里去。”昳煌不解,但不敢违背他的命令,连忙退到洞里。正在纳闷为何白天了还要呆在洞里,却听得寒冰的一句“碍手碍脚的”。昳煌心一凉,转身正要反驳,突然发现外面多了许多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