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如此,叶老爷就会摇着头苦笑,“有的有的,等着等着。”
于是芳心大动大动跃跃欲试的姑娘们长长叹气,翘首拧帕。
如此半年过去,叶老爷还在“有的有的,等着等着”。
镇上人们已经三天没见着叶老爷和小公子了。
因是春深夏未,下了场雨,小公子受了凉,发起烧来,据说至今也没退下去。
宿鸟动林前,晨光上东屋。
天未亮透,叶府院内却不清静。小公子哭到深夜,才歇了几个时辰,便又折腾起来,大抵是身上太难受,怎么哄都没法。
挑货的路过叶府围墙,都能依稀听见孩子的嚎哭,偏头望一眼,担忧摇头。
“哎哟可怜见的,时不时就病一场,哭得真叫人心疼。”买菜的婆婆们窃窃私语。
“说是大夫都住进府里了。”
“昨儿又哭了大半夜,小公子也没个娘疼,哎……”
谁都没注意,有个身影站在墙根下,隐在一丛垂丝海棠之后,忽地花枝轻摇,那人便凭空没了影子,只见几瓣紫花落下,悄悄伏在土上。
面旋落花风荡漾。
叶绍卿坐在长廊栏边,隔着重柳深烟,望着墙角刚落下的那人。
一双纤长黑玉眸,一身淡堇白纱袍。
“站了一夜,可算忍不住了?”
来人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眉头轻蹙,看向自己肩头露水痕迹。
叶绍卿靠着廊柱,双腿架在栏上,一只手撑着面颊,一只手搂着孩子。孩子趴在他胸口,还在抽噎着哭泣,叶绍卿便吊儿郎当地晃着腿,顺带晃儿子。
“景仪,回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叶绍卿把儿子举起来,转了个个儿,正对着宋景仪。
孩子哭得小脸通红,这会声音又大起来,蹬着腿要抱。
宋景仪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早知道我在这。”
“你和卓然沆瀣一气,我跟慧三儿狼狈为奸。”叶绍卿说完,自觉这个比方不太妙,轻咳一声,站起来把儿子抱好。
清风穿柳,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
叶绍卿往前了几步,轻轻笑起来,浅阳甫出,淡光如纱,覆在他额角眉梢。叶绍卿圆润的眸里也溅进那么两三点金色,半是欣喜半是哀。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景仪,坐也思景仪。”
宋景仪淡淡瞥他,沉默半晌,终是开口了,“……我看看他。”
叶绍卿将手臂伸过来些,“你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