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卿不禁挑起眉毛,几分意外地看他。
他们几人中,唯有沈寄望喜欢直呼张赞其名,丝毫不忌讳长幼,现在想来,怕是两人早已早暗生情愫,一个存心偏爱,一个恃宠而骄。
“张赞这人哪都不好,又冷又凶,我从前老想不通为何我……”沈寄望面上一红,改口道,“若不是皇上赐婚,我怕还开不了窍。”
叶绍卿噗嗤一笑,正想调侃,却见沈寄望忽然抱手俯身,恭谨行礼。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千万经典,孝义为先。慧离家出走,是为不孝;悔婚欺君,是为不义。不孝不义,只能行这一礼,留书一封,盼双亲莫太过伤心,也求绍卿哥能保我沈府平安。”
叶绍卿没料到沈寄望会有如此一出,呆立原地。
沈寄望抬头,眼眶通红,泪水涟涟,咬着牙倔强模样。
叶绍卿鼻头一酸,滋味繁杂。
他原道自己将沈寄望看得最为透彻,不曾想少年在自己不着眼处悄然成长。沈寄望天真,却不懦弱,甚至有大智大勇。
世间难极,怕是坦诚。承认自己所欲,所想,所爱,不惜忤逆纲常,便是大智大勇。
叶绍卿接过书信,拉他起身,“你放心,我替你孝便是了。”
沈寄望抹抹鼻子,哽咽着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两人方动了情,这别便作得过久了,宋景仪顾全大局,走进来提醒。
见沈寄望泪痕未干,宋景仪故意言他,“这身倒是你穿得还标致些。”
叶绍卿承着他的话故作气恼道,“你这是睁眼说瞎话。”
沈寄望捂着鼻子笑,宋景仪将他拉过去,“那便让那第三人瞧瞧我说的对是不对。”
“……你,”叶绍卿跟上一步,对上宋景仪凉凉静稳的眼神,只好改口,“你们当心些。”
宋景仪点点头,带着沈寄望出门而去。
屋内未点灯,人走出几步远,即便隐入一团黑暗之中。
叶绍卿低头回味沈寄望方才那番话,竟是些许心虚羞愧。
这二十多年,叶绍卿自诩聪明,自傲坦荡,但回想这数日身边之人,沈寄望,张卓然,甚至玉龄,竟都比自己明白许多。
那宋景仪……
我对他究竟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