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座石雕,没有一丝生气,只静静地坐在妖界至尊的宝座上,像是在等待着谁回来。
除了处理极其重要的事务外,他极少出现在人面前,每次妖界出了急事寻不到人,都是宋振一人前往正殿。
那个死寂得如另一座棺柏的地方。
宋振轻声走进殿中时,复玄正在榻上小憩,无论什么时候休息,他的面目总是正对着屋中那温养了百年的法阵,仿佛那人一回来他就能察觉。
可这一等就是百年。
当年他剐去半身血肉,生生踏破这道生死的沟壑,为林巉引神归位。但如今已过了足足百年,林巉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百年来复玄虽依旧平静,但是宋振却知道他的平静只是一层仅做掩饰的表象,无数魑魅魍魉的疯魔被一把锁紧紧锁在他的心底,让他约摸能像一个正常人一般活着。那把锁叫林巉。
百年前就死了,百年后还没醒。
“殿下!”
正当进殿后的宋振斟酌着要不要叫醒复玄时,他身后忽然窜出来一个影子,他蹦到复玄的榻边,极嘹亮地叫了一声。
宋振几乎被吓得一个哆嗦。
一只圆耳的灰色小狼踩着复玄垂在榻边的袍角,身后的狐尾摇得轻快。
宋振忙上前,想要把唐寻拎下来。
唐寻可不如他面上这么好接近,他察觉到宋振的意图,转过头对着宋振警告性地呲了呲牙,成功吓回了宋振的手。
在唐寻这般闹腾下,复玄也醒了过来,他拎着唐寻的后颈,直接将唐寻丢了出去。
唐寻虽猝不及防,但还是勉力在空中刨了几下,让自己以一种不太疼的姿势摔到地上。
唐寻的元神被精心养护已久,当年被宋振带回妖界后,不过一二年间便醒了过来。
他醒来时明显地愣了愣,似是未曾想过自己还活着,在知晓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偷偷跑到了正殿,蜷缩在林巉的养魂法阵前睡了一整晚。
“你们来做甚?”复玄没管唐寻,他眼中还残留着些睡意,一缕额发垂下,模糊了些许他眉目间的漠凉。
他摩挲了一下放在身侧、因为被惊扰而躁动不安的辟绝剑,权当安抚。他抚剑的手指修长匀称,再不复从前的白骨模样。
“禀尊主,重山派的严掌门与飞景峰、秋水峰峰主来了。”宋振道:“属下已将他们安置在了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