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儿忙道:&ldo;奴婢这就去开窗户!&rdo;
顾言倾摇头:&ldo;不,藿儿,我们走吧!&rdo;
藿儿忙将袄裙和锦袋放下,稍微给主子理了裙裾,便跟着主子穿过了二重垂花门,一路往前院去,顾言倾虽迈着小碎步,但几乎是一路小跑一般,倒追得藿儿微微气喘。
出乎藿儿意外的是,一直到府门口,都没有人阻拦。
守门的小厮见她两过来,忙开了大门,迈出门槛的那一刻,藿儿忍不住朝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沈枢相的身影,昨夜种种显示,主子和沈枢相是旧识,她只知道主子原是承恩侯府的小娘子,因家族蒙难,被耶嘉郡主救了,却不知道沈枢相和自家主子有什么渊源。
她昨夜留意了一下,沈枢相府上这么大,却是空寂寂的!更怪异的是,竟连一个女眷都没有,连给主子铺床的妈妈,好像还是管家的妹妹,昨夜临时喊来帮忙凑数的。
藿儿正在出神,顾言倾喊了她一声,&ldo;藿儿,走吧!&rdo;
冬日的卯正二刻,尚笼着一层白雾,两三米外便隐隐绰绰的看不清,许伯看着两人走出去,有些不放心地问自家爷:&ldo;相爷,晨起天寒,顾小娘子这般走回去,怕会冻着的!&rdo;
沈溪石没有应声,等人影都看不见了,才对许伯道:&ldo;将跟着我的暗卫拨两个过去,务必要护着她安全,不要被发现了!&rdo;
许伯迟疑道:&ldo;主子,若是陛下知道了,怕会……&rdo;后面的话许伯没有说出口,因为主子并不愿意听,已经阔步走了。
许伯无奈地摇了摇鬓白的脑袋。
第11章伊始
今个是大年初一,鞭炮声或远或近地此起彼伏,卯末的芙蕖巷子里头,已经有几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喧闹声,家家户户院门上都贴着大红对联和&ldo;福&rdo;字。
青石板路面上还有好些红衣爆竹的碎片儿,藿儿刚打开院门上落着的铜锁,就碰巧遇到隔壁王大嫂子一家三口出门,王嫂子笑道:&ldo;新年好啊,晚上我可敲了你家好几声门儿,你两都没听见。&rdo;
刚一出口,王大嫂子便注意到顾小寡妇莹亮的脸蛋儿,心里暗暗嘀咕:&ldo;前两此都没注意,竟像刚破壳的鸡蛋一样,怪道惹人惦记。&rdo;心里想着不由看向了身旁的良人。
王大嫂子一家三口今个都换了新衣裳,王大嫂一身紫霞色撒花袄裙,耳朵上坠着两朵银牡丹花,两靥抹了茜红色的胭脂,看着年轻了好些,她身旁的王大郎也是一身细棉布墨青色皂领圆袍子,对着顾言倾和藿儿两人微微点头。
算是打了招呼。
藿儿揉了揉眼睛:&ldo;昨儿个夜里很晚才回来,我和阿姐两个洗洗就睡了,嫂子是有事吗?&rdo;
王大嫂子摇头,发髻上的一支茉莉纱花上头圆滚白润的珠子也微微晃动,只听她道:&ldo;昨个多做了几块碗糕,准备送两个给你们尝尝,这放了一夜,怕是也不新鲜了!&rdo;
顾言倾微微笑道:&ldo;谢谢嫂子想着我们,嫂子是要去哪里?&rdo;
王大嫂又笑睨了一眼王大郎道:&ldo;他兄弟在前头乌桕巷子里头,我们去拜个早年!&rdo;
&ldo;那嫂子快去吧!&rdo;
两厢别过,藿儿关了院门,看看走在前头的小娘子身上洗得都泛白的衣裳,有些过意不去地道:&ldo;主子,以后去店里了,您是不是就不用穿这身衣裳了啊,那王大嫂子穿得都比您鲜艳些。&rdo;
顾言倾无所谓地笑了笑,&ldo;值当什么,我一不惦记着嫁人,二也不用彰显家族的尊荣,怎么舒服怎么来吧!&rdo;
却是仔细地检查了屋里,发现血迹和挣扎的时候弄出的一点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
不由暗暗感激沈溪石的细心和周到。
昨夜她前脚刚进屋,便有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了她的脖颈上,月光下,泛着森寒的光芒。
她闻到了一点油腻的腥臭味,她记得这味道,她在常来光顾生意的徐员外身上不远不近地闻到过,那是常啖肉且消化不好的人身上会有的味道。
知道是徐员外,他并没有多怕,藿儿受过训练,制服这一个绰绰有余,她只盼着藿儿早些进来。
却不想暗地里又蹿出来一个挟持了藿儿,她听见那人自称是徐员外的兄弟,那便是徐家在禁军营里的徐武了,一时倒提了心。
藿儿将家中里外仔细检查过后,松了口气,问主子道:&ldo;主子,您的容貌便是抹了煤灰也无法遮掩,不若我们也请些护卫回来吧?&rdo;
顾言倾笑道:&ldo;那还不如多买两个女使回来帮忙呢,我以后躲在后院里,不出来便是!&rdo;
藿儿连连点头:&ldo;呜呜,主子,这样最好了,奴婢真是放心不下您!&rdo;
藿儿心里很清楚,主子这般容貌,在京城这地界儿,敢觊觎的宵小之辈怕是数不胜数,一个小小的员外郎都敢起了这般黑心肠,若是再碰到一个斗鸡遛狗的官宦子弟,还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呢!
主子不愿意麻烦云姨的人,而眼下慕庐那边的人又还没过来,她一个人儿真怕守护不当,出了什么闪失。
藿儿的这一层顾虑,顾言倾昨夜也想到了,而且,沈溪石的事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还是她大意了,原以为大家都以为顾言倾死了,即便看见她,也只当长得相像罢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承恩侯府的嫡女会去摆摊儿抛头露面,可是沈溪石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么以往和承恩侯府来往的那些夫人和小娘子们,怕也有认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