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对他满怀觊觎,他一定会喜欢她。
看着时桥南的车子驶远,林寂给林树打电话。之前林树给她打了好几通,她都没接,再不主动打回去,估计就没法收场了。
响了两声,林树就接起来了,开门见山地问:“林寂,你想清楚了?”
林寂呵呵呵呵敷衍地笑。
林树冷哼:“林寂,你胆儿挺肥啊,跟你妈吵架把她气哭就罢了,竟然敢挂你妈的电话?你是不打算姓林了,还是想改名叫林闹啊?”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林树跟林寂说话从来是以“你妈”“你爸”做称呼,说得好像他们不是亲兄妹似的。
“哥……”
“别叫我哥。”林树打断她,“给你妈打电话道歉,立刻,马上!”
“我不。”林寂拒绝,“我跟她没法聊,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我给她解释,她听了吗?她哪怕听进去一句,然后跟我好好谈,也不会这样。”
“你……”
林寂把电话拿远一点,她知道林树要吼她了,没想到林树低声道:“我现在有事,回头再找你算账。”说完林树就挂了电话。
林寂拿着电话愣了愣,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从小就跟母亲的关系不好,小时候她人小没能力,却会玩阳奉阴违,在师长面前收敛自己做乖乖女,一离开了大人的视线就会成为小魔女。渐渐长大,继而独立,她曾经压抑在心底的锋利和叛逆都翻涌上来,随性而为,我行我素,因而与母亲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最近,她无法忍受母亲的催婚,终于告诉母亲自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单身主义者,仅存的那百分之一是留给男神的,如果男神不娶她,她就一个人放飞自我。
可是,这对于观念传统的母亲而言无异于大逆不道,因而两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战争,母亲甚至说出要与她断绝关系的话。而她,也毫不客气地回以“如果这样你会开心,那么你想断绝关系就断吧”。
父亲作为和事佬,一如既往地两头劝慰,可惜这次收效甚微。
想必,这才惊动了林树吧。
林树比她大七岁,现任职于市检察院。从她记事开始,林树就开口闭口地教训她,大概她从会吃奶就在吃他的亏。
林树这次的确也想好好教训她的,但他看到部下带着他约的人进来,只好暂时放过林寂。
他站起来,招呼来人坐:“时医生,又要麻烦你了。”
时桥南笑了笑:“应该的。”
时桥南是市检合作已久的精神病医生。
林树手里有个案子的嫌疑人自称精神病,可是没有病历证明,只好请精神鉴定小组出面进行司法鉴定。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托尔斯泰语,原文为:“忧来无方,窗外下雨,坐沙发,吃巧克力,读狄更斯,心情又会好起来,和世界妥协。”:
第5章第4话
莱恩医院是市司法局审核登记的精神疾病司法鉴定医院,时桥南等人都拥有执业鉴定资格。一般来说,精神疾病司法鉴定都是由单一鉴定单位进行,但林树所在的小组专攻重要刑事案件,责任重大,更易引起争议,因而检察院多数情况下会让两三家鉴定机构派出代表组成鉴定小组进行鉴定。
其实,这个圈子就这么大,市里总共也没多少科院和机构,同科的医生即便不算熟识,相互之间也略有耳闻。
这次与时桥南合作的两位,一位是他导师的故交,他早已熟识,姓周名奕君,年逾花甲,慈眉善目,往往开口便带笑;另一位中年前辈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头顶秃了大半,时桥南曾在沙龙上见过他一两次,知道对方姓阮,单名一个枞字。
这起案子说起来十分简单,却因当事人的身份小小地轰动了一下。死者是一位名叫苏澜的女作家,一年前离婚,独自带着两岁的儿子生活。案发前一周,其前夫黄一亭从幼儿园接走孩子,以此为要挟,逼迫苏澜与其复合,苏澜抢回孩子后威胁要报警,黄一亭恼羞成怒,捅了苏澜十几刀,其子目睹了整个过程。
黄一亭很快被批捕,却在开庭审理之前忽然以患精神病为由进行辩护,声称自己患有家族遗传性精神分裂症,外加他离婚后身患抑郁症,当时的行为绝非理智之下的行为。调查发现,黄家人的确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黄一亭的姑奶奶从小就精神不正常,黄父则死于上吊自杀。
“这两个例子并不能代表黄家就有遗传性精神病。”时桥南看着钢化玻璃那边的黄一亭道。
林树十分赞同:“黄父自杀其实是因为利用联保贷款无法偿还,都知道钻银行空子捞钱了,我不太相信他精神不正常。倒是那位老太太,的确对我们很不利。”
“他一直都这样吗?”阮枞问。
审讯室里,黄一亭冷静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树摇摇头:“时好时坏,有时候十分兴奋,有时候很冷静。”
“我去跟他聊聊。”时桥南看向周奕君和阮枞。两人点点头,留在外面与林树一同观察里面的情况。
时桥南在黄一亭对面坐下:“你好,我是时桥南,是一名精神病医生。”
黄一亭转过头来,瞥了时桥南一眼:“他们都叫我黄一亭。”
时桥南眼神一深,随即微笑:“所以,你不叫黄一亭?那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