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亦步亦趋的跟着你,湖边的细沙踩上去沙拉拉的响,你偏过头,看着他的眼睛,雌虫不明所以,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镇静回望。
爱意自凝视产生。
你莫名其妙想到这句话,突兀的收回了目光,生硬的看向广袤的星海。
从湖面吹来的风居然是暖和的,带着柔软的湿意,你和雌虫一身狼狈,却悠闲的仿佛赴宴而来。
“如果我死了,我想葬在这样的地方。”你看着湖面突然说。
雌虫惊讶于你主动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个话题,你磕磕巴巴,难得的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这太怪异了,你沉默寡言,冰冷骄傲,并不擅长倾诉情感,你说不清遭遇的一切是命运的不公,还是命中的注定。
雌虫安静的等待着,侧耳倾听。
他甚少严肃,身上有一种游牧民族特有的刚强冷漠,可有时候,他的眼睛又像羊羔一样富有温情,他看着你,黑夜里眼睛闪着一点光,你语气微窒,耳廓微红。
你不知道如何在计划外去爱一个人,你不知道的怎样表达合适的情感,你甚至不确定什么是爱,这个定义对于你来说太复杂了,你无法从任何一本书里得到答案。
雌虫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你的过去,亦无法理解你的茫然,他只是耐心的等待着,想要明白点什么。
于是你开口:“我的父亲葬在一颗很偏远的行星,很远,我一年只能去看他一次,那里太安静了,我不想像他那样。”
你使用着这个从未使用过的称谓,回忆他的轮廓,你不想像他那样,长眠于荒凉黑暗,如此孤独。
你凝望着湖水,沉默的样子有些可笑,湖水里你的面容不再冰冷,只有无措和一些看上去过分柔软怯懦的情绪。
你不该如此,你在此刻变得软弱。
你竟然想告诉他一些你自己的事,你的童年,你的经历,你过往的困惑和知道真相时的悲观,但那些灰暗而无用的往事早已和你连成了一体,你要吐出来,就只能连同血肉一起。
但你无法开口。
你是父亲的不得已,是雌父的污点,是贵族们排斥在外的异类,可你很清楚你是谁,你继承了沃尔什家的姓氏,但你不属于这些标签当中的任何一个,你只是不完美,没有学会太多别人习以为常的事,你无法融入,但这不代表你的人生是罪恶的延续。
你垂下眼睑,忽然听到雌虫的声音:“你看上去可真难过。”他低沉的说,然后你得到了一个拥抱,就像突然从风雪中被揽回了炉火边,怀抱比你想象的温暖,充斥着泥土的腥味和好闻的松木味道,雌虫轻快的说:“记得我的话吗?小面瘫,狩猎结束了,你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他吻了吻你的额头,礼节性的,有一些温柔安抚的成分,但多的便没有了。
他抱了抱你,很快松开,在你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等着,我去湖里捞点吃的。”
雌虫脱掉上衣,踢掉靴子,回头看了你一眼,然后大踏步的迈入湖水,很快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圈一圈荡开的波纹。
你凝望着星海湖,勾了勾嘴角,沉默无言。
决定回程之后速度很快,天亮时昆图便带着你走出了草甸,用特殊的哨音呼回了草驼。
你和昆图冒着雨,带着鬃狮角回到了部落。
你在那里看到了一个人,他褪去了军装,站在迎接的虫族前,身披红蓝白三色的鸟羽,俊美英挺,目若寒星。
你从草驼上跳下来,无视了狂欢的人群。
他有着你熟悉漂亮脸孔,熟悉的声音,你却觉得陌生无比,他越过苏克,越过欢呼的众人,一步步走到你的身边,深深地弯下腰。对你说:“大人。我向您赎罪。”
你看着他,冷冷的说出了他的名字。
雷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