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间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看出了魏罃有话要和公孙鞅单独交谈,公叔痤当即缓步从坐席之上站了起来。
向着坐在上首的魏罃躬身一礼,就听公叔痤说道:“今日君上能够来到老臣府邸,老臣心中感激万分。”
“为了表达对于君上感激之心,老臣愿在府中设下酒宴款待君上,还请君上一定再留片刻。”
“老师有心了。”看着面前的公叔痤,魏罃脸上带着笑意,心中却是一百个满意。
虽然正式成为君臣不过数年,但是公叔痤的处事还是十分令魏罃感到满意的。
懂得进退、能观时局,这一点从此次大战过后的激流勇退以及此刻主动表示离开这一大一小两件事情上便可窥一二。
“老臣暂且告退。”
得到了来自上座魏罃的同意之后,公叔痤的目光却是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看了看一旁的公孙鞅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一间书房之中。
等到公叔痤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等到脚步声逐渐变得微小,魏罃看向一旁公孙鞅的双眼之中的笑意却是越发灿烂了起来。
“公孙贤弟!”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当这一声有些熟悉的称呼在耳畔响起,却是将一旁的公孙鞅拉回到了五年之前的安邑街头。
那是他和魏罃的第一次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第一次的相见,但是他却对那个自称姬婴的魏人感到一见如故,酒酣耳热之下更是在他面前倾吐了自己的志向。
对于这位姬婴的身份,公孙鞅的心中一直十分好奇,直到那日大军凯旋之时他看到了那道站在马车之上的身影。
坐在上方的魏罃就这么看着下方公孙鞅的双眼,由清醒逐渐变得迷离,再由迷离又逐渐恢复了清醒。
等到对方的眼神再次恢复了明亮之后,魏罃的询问声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耳畔,“你似乎对于我的身份并不感到惊讶?”
“其实那一次大军凯旋之时,知晓魏侯的身份之后,鞅的心中确实是十分惊讶的。”
“鞅惊讶于能够和魏侯一起宴饮,更惊讶于曾经对魏侯吐露了自己的志向。”
几句充满平静语气的答复之后,公孙鞅的视线却是看向了面前的魏罃,“只是今日再见魏侯之际,鞅的心中却没有了惊讶。”
视线完全落在了下方那人的脸上,特别是那一双好似古井一般波澜不惊的眼睛,魏罃能够看出的只有平静、发自心底深处的平静。
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一阵肃然出现在他的眉宇之间,只听魏罃对着公孙鞅问道:“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对你隐藏了身份?怪我没有给予你应有的礼遇?”
“责怪吗?或许曾经有过,不过如今……”一句不知是回应魏罃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话语之后,公孙鞅轻轻地摇了摇头。
如果说公孙鞅自始至终对于魏罃都没有一点责怪的话,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年少轻狂、胸怀远大抱负的公孙鞅而言,能够择一明主而效命并由此创立一番功业是他最大的追求。
这也是公孙鞅选择离开自己的母国卫国,来到魏国都城安邑魏相公叔痤府邸之上的原因。
只是明明自己想要效忠的君主就在眼前,对方却对自己隐瞒身份,更没有对于自己曾经吐露的效忠表明态度,这令年轻的公孙鞅心中如何能够接受。
在刚刚知道魏罃真实身份的时候,心怀满腔愤怒与责怪的公孙鞅曾经想到过离开魏国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