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狠狠地击打地面,一下又一下。
&ldo;你以为我不想摆出清高姿态,假装什么都不在意,甩甩手一走了之么……你以为我很想像个老窑姐儿一样,躺在床上任你摆布么,你那样对我,我也会疼啊……&rdo;
什么东西从地上飞溅起来,陆奉天突然痛恨起自己眼力太好,以至于可以清晰看见,那飞溅起的,是那人的血肉!
&ldo;我也不想这样喜欢你!我也不想啊--他娘的,老子又不是天生下作!老子又不是天生欠人干!我这样做到底算什么呢,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他奶奶的!&rdo;抺抺脸上的泪,马夫笑得下巴瘪瘪的。
马夫看看靠过去、依偎在自己丈夫身边的美丽人儿,看看站在陆奉天身后,像是他母亲的刘婶,看看站在四周眼色各异的仆人。这里……没有他的位置。
他仰首望天,天空那么明朗,连一朵云都看不见,天空蓝得……寂寞。
轻叹一口气,笑得自嘲。
马夫摊摊手,血肉模糊,&ldo;你看,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想彻头彻尾做个坏角都难,反而弄得自己像个丑角。
&ldo;戏码中,我这样的人,最后要么被人解决掉,要么就是出家做和尚,一个丑陋低下的马夫,又怎能痴心妄想,和高高在上的人幸福一生?英俊杰出的男人身边站着的,永远是美丽动人的女孩,呵呵……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是放不下你,你听了是不是会很想吐?唉……&rdo;
马夫叹口气,手撑地,摇摇晃晃的站起,走到那人面前,用尽心魂痴痴的看着他。
昔日的小男孩,已经长成昂藏八尺的伟男子;当初他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头颅,现在也要仰起头才能看到。
那跟前跟后,会在他面前傻笑、撒娇、向他说心里话的男孩,如今却用鄙视、厌恶、冷漠的眼神看着他。
那曾经贪婪他肉体的人,如今却说连看都不想看见他。他对他,已经毫无价值。
陆奉天眼中神色连闪数闪,想要避开那人的眼光,却怎么都无法把目光移开。
这个人会毁了我……这个人一定会毁了我!男人在心中疯狂大叫。
&ldo;夫君,奉天,&rdo;卞青仪抓紧丈夫的手臂,抬起头,眼中满是同情地说道:&ldo;我们让马夫留下来吧,他这样子,妾身实在看不下去,就让他留在这里,妾身……不会排斥他的。也许秘笈真的不是他所盗,我们再好好查查好么?&rdo;
陆奉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低头看他善良的妻,勾出一抺微笑,&ldo;你呀,就是心软。我去他那里,你哭得梨花带雨似的,现在反过来可怜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最少也会等到他伤势完全好以后。&rdo;
&ldo;奉天,你说什么呀,人家什么时候哭得……&rdo;卞青仪不依的扭起身子。
&ldo;陆夫人。&rdo;马夫微笑着轻唤。
&ldo;什么?&rdo;卞青仪抬起头来。
&ldo;啪!&rdo;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到那张美丽的脸孔上,嫩白的面颊顿时被血污染脏。
与此同时,&ldo;马夫!&rdo;陆奉天怒喝一声,一脚飞出,把马夫踹倒!
&ldo;呵呵,你小子不知揍过我几次,可这一脚最疼……奶奶的……&rdo;
马夫翻过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擦擦胸口的鞋印,擦一次没擦掉,又擦了一次,还是没有擦掉。胸口的血染了上去,想擦也擦不掉了。
男人把嘤嘤哭泣的娇柔妻子搂推怀中,面对地上,那口吐鲜血却面带微笑、伸手擦衣服的马夫,神色复杂到极点!
那匹名叫忘夫的马被牵了过来。
陆奉天头一昂,像是做下了什么最后的决定,把妻子推进刘婶的怀中,刷地抽出利剑,走到马匹身边。
马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马夫也在看着也。
手掌轻轻抚摸爱马的颈项,男人带着残酷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马夫。
马夫颤抖着嘴唇,只能微微吐出一个&ldo;不……&rdo;字。
&ldo;不--&rdo;不知哪里来的力量,马夫整个身子飞扑而出。眼前一片血红,滚热的什么喷洒到身上,身体重重的跌落在地面上。
凄厉的马嘶萦绕在耳际,热血如泉般涌出,庞大的身体颓然倒地,一个硕大的马头骨碌碌的滚到面前。
众人惊呆,鸦雀无声。
像是有什么在脑中&ldo;绷&rdo;的一声断掉了,眼前的血红变成一片黑暗,马夫忽然咧嘴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容,不知怎的,陆奉天忽然捂住了心口。那里为什么会揪起来一样的痛?我没有后悔对不对?没有……这样做是对的,这样做,就可以彻底斩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