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新建项目的回扣暂停。”李丽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那你看是不是先把精力放在外企上?”我不能再争下去,前面的司机正拿斗鸡眼儿斜我们呢。
第五部分风云人物(33)
当天回到家时,老妈扔过给我一个包裹。她最近觉得儿子实在辛苦,逢人便夸:“小路这回可出息啦!”弄得四邻见着我都直歪脖。咱自然明白,在邻居眼里咱不过是小人得志。
我把包裹拿回屋,大信封上没写寄信人的地址,摸着里面应该是本书。我端详了一支烟的工夫,也没认出信封上的笔迹。
信封里真是本小说,《阴阳人生》。有点儿意思,不知哪个狗屁作家瞎编本书没人买,竟然白送还搭邮费!当我看到作者姓名一行时,象被蝎子蛰了似的,差点把书扔在地上。
“刘萍!”仅仅两个字就让我浑身哆嗦成一团。她,她居然写了本书,还寄给自己!我把自己关进房间,迫不及待地在信封里乱翻起来,可摸来摸去,只有一本书。我把书在手里托着,心里一阵阵发紧。
书捧在手里很轻,不过百十页。我拿着它在屋里转悠半天才鼓起勇气读。这本小说肯定与自己多少有些关联。看看别人如何演绎自己,是件刺激而令人不忍的事。
早在四川与刘萍相处的时候,就见识过她不俗的才情。为此咱还自卑过,在监狱里我拼命读书,也多少是心中的不忿使然。没想到刘萍还会写小说。我躺在床上,一晚上就把书读完了。
第二天是星期六,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厕所都不愿意去。时间太久了,很多早已淡漠的东西又被那些文字搅起来。文字这东西,拆开来看来毫无意义,而一旦被魔法广大的人施了妖术聚集在一处,便会令人百爪挠心,万般寂寥。被人看透隐私而付诸文字,往往让当事者有种生不如去的虚幻感。
我躲在被窝里,捧着小册子身上一阵发冷一阵热。不清楚自己在琢磨什么,反正肚子里全是气体脑袋里空空如也。我忍不住又把小册子翻开来读,读着,脉搏似乎与文字的间隔同步了,心境如皓月般宁静。小说肯定是刘萍写的,字里行间能看出种作者无法抑制的冲动,她在写自己,写自己与一个男人共同演绎的故事,写自己的情感和心路。小说从江油邂逅写到我出狱后最终拒绝刘萍。虽然只有十来万字,但那倾注了所有感情的文字如行云流水,一泻而出。更让人动心的是我看到了故事的另一面。
“他上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当地人不一样。自若的气质证明他来自大城市,而他坐到我身边时脸上的微笑有种天然的魔力吸引着我,在那一刻我几乎有些迷幻般的幻梦感----他望向窗外的目光是迷茫的,我分明在那目光里找到股天然而不可抗拒的东西,男人的野性,男人的欲望,男人对外在无法掩饰的征服渴求---”
“很远我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口踱来踱去。肯定是他,而我却没有勇气走过去,一种军人妻子的无奈让我的心疼,疼得象被人用力捏着,疼得没着没落儿。也许我会永远沉浸在这痛楚里无法自拔----我又看到他一个人在街上走,奇怪的是他路过我的门口时,直着眼毫无表示。这是第几晚了?不一会儿我便发现他肯定是喝醉了,路过墙角时不得不用手撑着。他在走过阿三宿舍门口不小心撞倒了木料堆,他想去收拾,却没拿到,又把剩下的木料碰倒,正好砸着阿三的脚上。阿三这个浑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我得过去了----”
我想得头疼,也记不起当时的细节。女人的思路的确比男人缜密。
“我对老公的感情越来越淡,每次通电话时都恨不得他赶紧把电话挂掉。可他却非常不知趣地和我聊部队上的一些琐事。那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半年来每次通电话,不是问他老爹就是问他的宝贝闺女,而我不过是个传话筒----其实老公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当初嫁给他时金矿还没开张。后来开金矿还用了我从娘家带来的钱。从海南回来,小叔子们和公公都认准了我是奔钱来的,我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外人----”
第五部分风云人物(34)
“他今天表现出浓重的孩子气,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我险些笑出来。当然我不能笑,让他自卑些好,否则他会永远无知下去----”
刘萍的小说更象自传体日记,除了人名是假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女性丰富逼真的内心感觉象条绵绵的小溪,清澈、幽长,风光无限。连自以为了解女人的我,很多细腻的东西也是初次接触。
“他与众不同,他有着常人无可企及的精力,他狂野的爱抚使我似乎有回复了青春,极度的感觉,极度的爱!在那一时刻,我的心几乎都停止了跳动,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东西忽然显现,如闪电,如冬日的阳光,如生活在星河下麻木的人们,在暮年才发现星光如此璀璨、迷人----”
“我恼羞成怒的在电话里和老公几乎吵了起来,有种很荒唐的感觉,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吵嘴了。他突然决定改变行期,打乱了我们去西安旅行的计划。愤怒搞得我一整天都心绪不宁,在意识深处他再不是生命中的另一半,而是生活的多余,狠不得他坐的飞机掉下来。女人也许是自私的,可我又怎么对他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