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也是皱了皱眉,忽然问道:“莫非还是当年铁网山那场变故的事情?不过,堂叔却是用自个的功劳,为你折罪了啊!”贾政忽然身上一抖,有些不确定地低声道:“不会啊,应该不会啊?”贾敬见贾政这般,饶是他养气功夫不错,这会儿也是不耐烦了:“贾政,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边一家子不像你,个个都是有正事要做的,今儿个为了你的事情,大家丢下手里那么一摊子事情,为你操心,结果你倒好,还在那里藏着掖着,有本事,你自个将事情给解决了!”贾政终于有些吞吞吐吐地将事情说了,原来,他当日知道义忠亲王事败,惊慌失措之下,将自个知道的那些关于义忠亲王的事情全给卖了,还牵扯到了一大堆的人,直接交代了出去,算是他坦白从宽了。贾敬听得贾政将事情一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要知道,贾政交代的那时候,其实事情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了,结果贾政再那么一交代,将原本已经差不多要脱身的人也给搅和了进去,还又往故去的义忠亲王身上泼了一桶污水,结果那时候,圣人又有心收手了,很多人虽说后来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但是,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贾政因为将原本的那些队友卖了个遍,又有贾代善上了遗折请罪,除了降爵,那是屁事没有,虽说贾政的爵位降得比较狠,但是比起其他人来说,不知道强到了哪里去。别说别人了,如今的义忠郡王,还有被封为安平郡王的原东宫次子,都得将贾政恨到骨子里去。人家有心设局,贾政又不是什么真正油盐不进的人物,反而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漏洞,人家才下了个香饵,他就迫不及待上钩了,最后,贾敬已经有些无奈了,贾政之前那事,得罪的人太多了,你倒是有点骨气啊,你要是被拉到了衙门,大堂之上,三木之下,将事情交代了,那就算了,结果还没到这个份上呢,为了自保,结果将能卖的都卖了,只怕原本与这事没多大干系的人也叫贾政给牵扯了进来,这叫人如何不对贾政暗中怀恨。贾敬长叹了口气,最后有些无力地说道:“也罢,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真要是追究到哪个惹不起的人,咱们老贾家都变成笑话了!这次的事情,父亲与我会帮你将首尾收拾干净,但是,若是有下一次,那么,我这个做族长的,也不怕别人说自个无情无义,咱们两家从此分宗吧!”说到这里,贾敬眉头倒竖,厉声喝道。贾政的事情,贾敬亲自出面,又派了人下金陵收拾残局,只是那位纤蕊竟是被人先一步赎走了,贾敬追查到最后,发现赎走纤蕊的是个扬州的大盐商,直接将纤蕊纳回去摆酒做了正经的妾室。贾敬当年也曾经在江南为官,对于江南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知道那个大盐商的名字之后,贾敬就算是明白了,那个大盐商当年却是投靠了东宫,也就是说,他原本是废太子,故去的老义忠亲王的门下,若是如今的义忠郡王有什么指示,他自然也是不能不从命的。知道贾政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之后,贾敬对贾政已经没了太多的要求,只要他老老实实的,日后随便在家怎么花天酒地,只要不出去祸害别人,祸害自己也就算了。这次贾敬既然已经答应了下来,因此还是硬着头皮,找人向义忠郡王还有安平郡王转圜,最终才算是将事情给抹平了。贾敬如今被圣人看重,义忠郡王他们如今固然听起来挺不错,实际上也不过是只有一些有限的自由而已,圣人对他们虽说挺关照,但是实际上,他们却只能在自家的郡王府中折腾,就算是出个府,听个戏都有人会汇报上去,一五一十地告诉圣人,在家里,想要说话,都要注意着,不能有什么怨恨之词,免得叫人说一声怨望,到时候又是满身的不是。这种日子,跟软禁没有什么区别,贾敬却是简在圣心的人物,圣人有意要大用的,义忠郡王他们当年虽说没有皇太孙之名,却也是按照皇太孙的规格养大的,对于政治也比较敏感,因此,自然不会故意跟贾敬对着干。这边贾敬给贾政出头转圜,又很是给了义忠郡王他们一些补偿,贾政对他们来说,无非就是个恶心人的臭虫,跟贾政太过计较,也就没那个必要了。之前那般,无非就是想要杀鸡骇猴,拿着贾政,告诉那些对他们不敬的人,他们虽说如今算是落魄了,也是龙子凤孙,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踩一脚的。若非贾敬及时出手,而那个纤蕊自然是被那个大盐商干脆利落地送了出来,然后便被贾赦直接灌了哑药,送到了一个尼姑庵里头。那个尼姑庵本来就是官宦人家安置自家犯错的女眷的,因此,管得非常严格,纤蕊这样的,进去之后也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饶是如此,那纤蕊几个月后,也因为重病不治而亡,直接就被一口薄棺随便找了个地方葬了。等到一切都搞定之后,贾敬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再次到了荣府那边,疾言厉色地直接就跟贾政说道,有多大的能耐,办多大的事,做人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你既然继承了爵位,荣府也有不小的产业,你在家尽管花天酒地谁也不会去管你,但是,若是再出去丢人现眼,搅风搅雨,别怪他这个族长到时候无情!贾政跟史氏母子两个都有些不甘心,但是如今时势比人强,贾政闹出了那样的风波,要不是贾敬出面,这事只怕至今还没完。贾政这回也算是接受了教训,他一贯是欺软怕硬之人,之前叫人折腾了一番这会儿也算是识时务了,甭管他如何自视甚高,对上皇家人,天生就矮了一层,何况,他本身还没那个本事呢!贾敬教训了贾政一顿之后,转身就走,回头贾政又是被史氏一阵破口大骂,将他骂得一文不值,贾政听得脑门上青筋乱蹦,双手紧攥,手心差点没指甲给刺出了八个血窟窿出来。但是,贾政还只能憋屈地继续听着。贾政不过是袭了一个三等将军,荣府之所以还能挂着敕造荣国府的牌子,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史氏这个荣国公夫人还在,她的诰命可没有抹掉,因此,挂着那个牌子,勉强还不算僭越。如此,荣国府在京中还能排上一点名次,要不然,一个没有实权的三等将军,在京城这个地方,算得了什么呢!何况,史家之前在铁网山之变中也是站对了风向,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如今势头正盛呢,如今当家的又还是史氏的兄弟老史侯,史氏有这么个得力的娘家,自然在府里面硬气得很。贾政在史氏这里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去之后,想要在小王氏身上发作,小王氏见得他那副模样,就是一阵冷笑,小王氏如今也算是破罐破摔了,贾政这个样子,还真不敢休了小王氏,小王氏对贾政早就看透了,她还真不乐意受贾政这个气,她自个没有儿子,如今最大的指望无非就是贾珠跟元春。贾珠当她是亲生的母亲,元春却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尤其,她跟元春分离了两年,回来的时候,元春被史氏教得几乎不认识自己了。这两年,小王氏逢年过节,从来没少了给女儿的东西,结果到头来却听说,东西送来之后,就叫史氏给收起来了,从来没叫元春看到过,叫小王氏更是将史氏恨之入骨,不过还是咬着牙,每日里对着元春嘘寒问暖,总算将女儿的心给挽了回来。这会儿见贾政气势汹汹而来,小王氏很是不紧不慢地让人将元春带下去休息,然后说道:“老爷这又是怎么了,可是又看上什么花儿草儿的了?放到外头可不是要叫人指着妾身的脊梁骨,说妾身善妒吗,妾身这就带着人,八抬大轿将人接回来,直接摆酒,立马就抬做二房,老爷觉得如何?”小王氏看着一句脏话也没有,但是却叫贾政听得面红耳赤,对着小王氏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这妇人,简直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