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钻进车后排,抱着背包放到腿上,迫不及待拉开拉链。
大致扫一眼,东西被翻过,这无可厚非,但码放仍旧整齐,尽量还原着她整理收纳的习惯,手机和钱夹就放在内侧夹层。
她按下开机键,开机界面一闪而过,熟悉的屏保显现,信号正在搜索,很快显示正常。
电量很充足,百分之九十多。
温浅翻了翻,却意料之外的,没有收到任何来自温家的短信,或是未读邮件。
这很不正常。
她皱眉,迅速翻开通讯记录,找出最近联系人,挂在第二位就是爸爸,她满心困惑地回拨过去。
机械的女声冷冰冰传来,爸爸手机状态是关机。
她心脏蓦地一沉,连手指都在无意识微微发抖起来,又返回去,在通讯录里翻温霖的电话,继续拨。
同样,还是关机。
放在耳边的手虚软滑下去,她背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心跳也一下就乱了。
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爸爸和温霖一定能够猜到她遇到危险,失联了这么久,为什么一通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来过?
唯一解释的通的,就是家里出事了,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她。
保险起见,她把手机重新关机。
胡乱地扯过拉链把背包拉好,抱在怀里又跑回门诊楼。
还是同样清幽安静的楼道,她却站不住了,双腿止不住在发软打颤,只能坐在长椅上,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与担忧层层席卷过她的心脏,几近窒息。她不停深呼吸,试图催眠自己,又无济于事地低下头,把头发抓乱。
*****
办理完住院手续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
麻醉药效散去了些,白纪然神思混沌地醒来几次,他似乎讲话还有些吃力,只微红的眼睛定定看她,最多朝她淡淡勾一下唇角,示意她不用担心,又迷迷糊糊地阖眼睡去。
温浅大脑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她拖着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强撑着身体没睡过去,就怕他半夜又醒了,看不见自己,会不会慌。
半梦半醒的昏沉之际,她大脑模糊晃过了自己幼时妈妈的脸,她有一双慈悲善良的眼睛,她皮肤不是很白,她从不化妆,左侧鼻翼上有一颗不很明显的黑痣。
其实太多细节的东西她已经记不清了,甚至连妈妈的模样都是靠长大后家里几本老相册来熟知。但关于妈妈的离世,她是了解的,她和温霖当时一直被留在奶奶身边生活,因为爸妈很忙,他们经常飞去很远的地方做考察做研究,他们有一份听起来十分高尚神圣的职业,国家考古队。
妈妈是下墓时离开的,据爸爸在她长大后才讲起,他们在那天的考古活动中偶然发现了西凉公主的墓穴,加上随竹随叔叔,下墓的一共三人,他们为国家出土了大批珍贵文物,但那次,妈妈是被爸爸抱出来的,因为她不慎触到了墓穴机关,没躲过毒箭偷袭。
不知道是不是爸爸和哥哥都失联的缘故,她莫名的,又很强烈的,开始想念妈妈。
天刚蒙蒙亮,窗口有一抹西柚色暖光透进来,将满室黑暗撕开一道缺口。
温浅困顿地抬抬眼皮,先动了动手指,放轻动作,拿开抓在白纪然手腕上的手,起身准备去把窗帘拉严。
“心心。”
她才转身走出两步,白纪然低哑着嗓子,忽然喊出她的名字,声音在这安静久了的房间响起,还有些不太真实。
温浅愣了愣,有几秒钟没回过神。
“老大?你醒了?”
她小心退回来,摸索着找到床头灯,打亮一盏。
白纪然拿手背挡在眼前遮了遮光线,又拿开,半眯着眼睛看她,眸色柔软极了。
“东西没给随衍?”
看到他已无大碍的状态,温浅暗暗松了一口气,回来坐好,抓着他骨节挫伤成了紫青色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摇头,“我让段宵儿和薛尘帮我保管了,去的时候就没带在身上。”
默了默,她笑了,“老大叫我小名了,真好听。”
白纪然轻抿嘴唇,似乎自己也有些意外,“大概是听随衍一直叫,听太多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