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掉到这个地方就不一样了,在重力的作用下,独角兽铜制的尖角会直接贯穿整个身体。
“小棠,今天我们暂时换个房间睡,找些柚子叶洗澡,明天再去庙里拜拜吧。”纪修远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朝棠璃开口。
他虽向来是无神论者,但今天那骤然出现又骤然消失的男人,以及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令他内心信念动摇。
“好的,纪大哥。”棠璃乖巧点头。
别墅的主人卧室都在二楼,不过楼下也有好几间宽敞明亮的客房,日常都收拾打扫的很干净,纪修远和棠璃在楼梯修好之前,就暂时搬到一楼居住不提。
……
络城是座三线城市,比不得凤城似锦繁华,也算得上国内经济比较发达的区域。
但对纪炳一家的生活来说,无疑是从凤凰跌落成了土鸡。
纪炳和吴安竹,以及纪承业一家三口五个人,就住在间二室一厅,六十来平米的宿舍里。
纪承业一家三口住在主卧,纪炳两口子住侧卧,除此之外,房子里还配有小客厅、厨房和卫生间。
其实也算不得太差,在络城很多家庭都是这样住的,只能说是普通人过的日子。
可他们哪里试过五口人共用一个狭小卫生间?且不说别的,就说上厕所和洗澡这两件事,公公和儿媳妇撞上,尴尬不尴尬?
他们在凤城家里都是有保姆佣人侍候着的,连扫帚都没有拿过,只有吴安竹年轻时干过些家务活,也早在几十年来的养尊处优中完全退化掉了。
可是,就纪炳和纪承业那点工资,吴安竹现在就连出去买个菜,都要精打细算跟人讨价还价,怎么还请得起保姆佣人?
于是家里过得一团糟,用过的抹布事后未经清洗就塞进各个犄角旮旯,导致房间里发臭生霉长虫,从茶几到饭桌处处可见油渍菜汤,地板上杂物脏污堆积,根本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每当纪炳工作了整整一天,受过顶头上司的气,回来又看见家里这样,就忍不住脾气暴躁。
他跟吴安竹是高中同学、彼此的初恋,几十年来一直感情很好,却也经不起糟糕生活的磋磨,添了酗酒和打人的毛病,吴安竹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由于儿子新丧,纪炳得了纪修安送来的一笔钱,料理过儿子的后事,却没有立即上班,而是揣着那笔钱,开始东游西逛。
这天入夜后,婆媳俩在纪承业的灵前上过香,脸色憔悴的媳妇鬓边戴朵白花,牵过小孙子,怯怯对吴安竹说:“妈,那边送过来的钱……除了料理承业的后事之外,还有可可将来的学费抚养费。爸把钱都拿走了,不太合适,咱们是不是要一部分过来?”
纪承业死了,她失去依靠,实在是没办法信任那越来越不靠谱的公公。
但她在这个家里只是外姓的媳妇,只有和婆婆联手达成共识,才可能有一争之力。
吴安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纪炳回来了。
媳妇听见这声音,就连忙带着小名叫“可可”的小男孩离开客厅,回到自己房间,避开回家的纪炳。
吴安竹悬着一颗心,见纪炳打开房门,带着一身酒气朝她走过来,两三步就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双手。
吴安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护住自己的头。
然而纪炳这次没有打她,他的双手间,一条闪亮亮的黄金镶碎红宝项链,在吴安竹面前晃来晃去。
“好久没送你礼物了,这种小地方,也没什么上等货色。”纪炳一边喷着酒气,一边把项链戴上妻子的脖颈,“这条链子还算看得过去,送你。”
说完,又仔细端详了一番妻子,笑着点头说:“好看,安竹,好看的。”
吴安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脖颈处一片冰凉,如同绕着条蛇,颤着声音问:“那边送过来的钱,你花了多少?”
“那点儿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随便用用就没有了。”纪炳凑过去,和她贴着脸笑,“剩下的给你买了这条项链,开不开心?”
吴安竹是做过几十年贵妇的,自然知道这种黄金链子虽然看着漂亮,实际上金子重量只有不到二十克,上面镶着的红宝都是边角碎料打磨,价值绝对不会超过两万,忍不住就哭了:“那是可可的抚养费!你都给花了,可可将来怎么办……”
“不用担心,不用担心。”纪炳醉醺醺的挥手,“我们……呃,很快就能回凤城了,这点儿钱,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的……以后我们的房子车子,身份地位,都会回来、会回来的……”
吴安竹只当他是胡言乱语,仍然坐在那里哭。
纪炳觉得扫兴,也不再管她,自己歪歪倒倒的回卧室去睡觉。
整个屋子就那么点儿大,媳妇隔着房门听到公婆的对话,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对这个家感到非常失望,心里也有了主意。
等承业的头七过去,她就跟纪修安那边联系,带孩子回凤城。
公公跟三房那两个兄弟有仇,私底下诅咒谩骂不绝口,她可没有。
要她说,三房那边比公公强多了,至少承业死后还知道送丧葬抚养费,不像公公只会喝酒打人拖后腿。
就连承业,也是受到公公的拖累,才会离开凤城,来到这个要命的鬼地方。
她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公公,断送自己孩子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