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润在郗三爷的书房中闲的无聊,就起身去看他那书架上放着的一排排竹简。
虽然隔得老远,她却也好似能闻到那一卷卷的墨香。
前世在谢家陪着她度过了无数寂寞萧索岁月的,就是四郎留下的那些珍藏典籍。
其中还有不少是他亲自誊写,那上面的字迹遒劲挺拔,假以时日,定不逊色于自己那有“书圣”之称的祖父。
只可惜,去的太早了些。
玉润暗叹一声,素白纤长的手指正准备伸向左手边放着的竹简,却是在指尖碰触的刹那,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这脚步声十分熟悉,玉润不禁皱眉,文妪不是说在园子里准备同族姐妹的年礼么,怎地这会儿却这般慌张的跑到这里来?
心顿时就有些七上八下的。
脚步声果然在门口停了下来,随后文妪苍老沙哑的声线传来:“女郎,女郎,有两个妇人来了咱们园子,她们……她们说是您的姨母。”
姨母?她母亲不曾有姐妹,她又何时多出来两个姨母?!
玉润心中如是想,嘴上也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
“奴……奴也不知。”文妪声音似是十分紧张,很怕玉润会多问一句似的。
玉润眉心一蹙,冷冷道:“你说的,可是王家送来的那两个妇人?”
文妪有些为难的“嗯”了一声。
原来如此。
玉润冷笑一声,前世是不曾有这么一曲的,不过联想冯氏的性格,恐怕是她的刻意安排,怕自己不肯就范替她说情,就顺道将郗三爷安排在外院的两个人送进来吓唬自己。
只可惜,她没料到自己会说出那样一番话,也没料到郗三爷会出现。
思及至此,玉润起身,推开门对文妪道:“你且等在这里,若是三爷回来了,就告诉他本家的长辈召我去拜见。”
说道“长辈”二字,她故意拔高了音调,话语里讽刺的意味十足。
说起来那位嫁了他父亲的新安公主也不容易,能从琅琊王氏这样的百年簪缨世家里挑出这两个极品来膈应她。
这二人自称是玉润的姨母,其实却是七拐八拐的亲戚,似乎是她六伯母贺氏的什么远房表亲,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去建康投奔嫁入了王家的贺氏。
玉润一边搜寻记忆一边疾步匆匆的赶回院落,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二人此番前来并不是真的想要将她带回王家,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歹意。
此时天色已晚,朦胧的月在昏暗的夜空中若隐约现。
一阵凉风吹过,玉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为何,指尖竟突然传来一阵滑凉的触感,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握住,摩挲缱绻。
玉润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侧眸,可是身边空荡荡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这感觉虽然奇怪,却让她觉得异常舒适,而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原本浮躁的心绪霎时就安定下来,削尖的下巴轻轻抬起,玉润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才到翡翠园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夫人聒噪的声线。
“你们女郎也忒不懂事了些,明知道有长辈来,怎地还这样怠慢,若是放在我们王家,轻则挨长辈责骂,重了可是就要打板子的。”
“是啊是啊,还有这茶,怎地这样寡淡无味,啧啧,这在王家,可是连下人都不屑尝一口的!”
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本就胆怯的杏儿吓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玉润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这两个人的表现和当初一模一样别无二致,只是这点小伎俩唬得住不明世事的杏儿,却是再也唬不住她了。
她“砰”的一声推开院门,笑盈盈的大步跨入。
见到她来了,那两位妇人皆是一愣,随后容长脸,颧骨微凸,有几分刻薄相的女人率先开口。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