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谢韩毅。如果她的人生里没有韩毅的出现,她也许就不是今天这样的模样。一段正确且合适的感情,让她逐渐变成一个温柔又具有包容力的人。程桑桑与父母一同下楼。程嘉康要再度赶往机场,并说:“小韩的事情,我让秘书去查,谁也不能欺负我们程家的人。”程桑桑知道自己今早太过冲动。她点下头,说:“好。”柳微雪哭得久,这会眼睛依旧红肿,不过此刻却是含笑说:“本来今天约了王太太吃饭,但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别人还指不定误会成什么样子了。桑桑留下来吃饭吧,现在还早,把韩毅也叫过来吧。”话音未落,程桑桑就见到了客厅里的韩毅。她微微一怔。这会,程嘉康与柳微雪也见到了韩毅。韩毅站了起来,对程嘉康与柳微雪点头,说:“伯父伯母。”程桑桑问:“你怎么来了?”韩毅说:“不是在餐厅订了位置吗?我来接你去吃午饭。”程桑桑愣了下。他们什么时候在餐厅里订了位置?不过程桑桑反应也快,立即点了点头,说:“哦,我差点忘记了。”柳微雪笑说:“本来还想让你们俩在家吃顿午饭,既然订了位置那就改天再吃吧。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出了程宅后,程桑桑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一边扯着安全带,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韩毅把程默然喊他过来的事情说了。程桑桑听了,不由笑出声说:“默然脑子里想些什么东西?”可话一出来,倒是想起了书房里与父母谈及的事情,视线微微一挪,落在了专心开车的韩毅身上。她是真没想到韩毅会知道以前的事情。她原本想一辈子都藏在心底的。可是他不仅仅知道了,而且还私下里找了她的父母。她之前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爱得多,付出得也多,可是并不是如此。她的韩叔叔也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付出着,他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她。思及此,程桑桑的眉眼就不由弯了下来。“未婚夫。”他从鼻子里“嗯”了声出来。程桑桑说:“我超爱你的。”韩毅抽空看了她一眼。程桑桑笑靥如花,看得他心底也柔软起来,只不过哭得红肿的双眼有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上了高架桥后,路上微微堵。韩毅忽然说:“工作上的事情我确实觉得不是大事,所以我没和你说。”她的未婚夫何其聪明,她没说,他估计也猜到了她今早为什么会回程宅。程桑桑说:“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一顿,程桑桑又说:“你这些年来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之前那个洪光?”程桑桑今天得到父亲的一句承诺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只不过仍然心有疑惑。她家未婚夫当年在飞跃号上和其他人称兄道弟,那儿的人都极讲义气。后来在宝石号邮轮上,也能看得出来人际关系不错。她家韩叔叔就是那种为了兄弟能两肋插刀的人,对工作也是勤勤恳恳,爱岗敬业,态度认真,而且他也没什么爱好,除了海洋就是海洋,吃喝嫖赌样样不沾,就连抽烟现在都开始戒了。这样好的人哪里来树敌的机会?除非……程桑桑说:“是不是又跟洪光一个情况?但不可能两个公司都这样,毕竟在同行里他们算是对敌了。”程桑桑百思不得其解。韩毅也没说什么。过了许久,韩毅才喊了她一声。程桑桑正在思考,漫不经心地应了下。高架桥上仍然堵车,宽大的手掌倏然碰上她的脑袋,轻轻地拍了下,然后又收了回去。“啊?”她愕然地看着他。韩毅目不斜视地说:“我之前对自己说过,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哭。程桑桑,以后不准哭了。”下了高架桥后,韩毅和程桑桑找了家人少的餐厅吃饭。大抵是哭得多,消耗的体力大,程桑桑饿得厉害。她几乎是一落座,拿起菜单后就开始点菜。两个人喊了将近八个菜,里面有四道主食,三个小菜,一份甜点。服务员提醒:“我们这边是东北菜馆,菜的份量特别足。”程桑桑看看,想减少两个菜,但大概是肚子饿的缘故,哪个菜都难以取舍,犹豫了不到三十秒,韩毅就说:“就这样吧,别减了。不能委屈我媳妇,吃不完有我。”程桑桑听得心满意足,把菜单交给服务员。服务员被默默地塞了口狗粮。北方的饭菜向来比南方的分量要大,而这一家东北菜馆来了s市后,也没有入乡随俗,依旧按照当地份量来做,可以说相当良心了。两个人坐的是双人桌,菜上来后,换成了一张四人桌。饶是食量大如韩毅,也不能一次性吃光这些饭菜。程桑桑胃口不大,吃一点点就吃不下了,每道菜尝了点就搁下了筷子,反倒是最后一道甜品全部吃完了。程桑桑看了眼剩下的饭菜,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样子,有两道主食不合她和韩毅的口味,两人都是尝了一口就没再吃。程桑桑喊服务员打包两份白米饭,又让服务员把剩下的打包了。韩毅问:“晚上吃?”程桑桑说:“记得我和你说过小区附近公园里的流浪汉吗?我以前看他们扒垃圾桶实在可怜,所以每次有剩余的饭菜,我都会拿到公园里。里面有个流浪汉和我特别熟,好一阵子我拿饭菜过去他都在那儿等着我。不过自从我跟你去海上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两人拎着打包盒离开了餐厅。路过公园的时候,韩毅停了车,他跟着程桑桑去公园。果不其然,里面有好几个流浪汉。程桑桑放下饭菜后,他们蜂拥而至。韩毅问:“哪个和你特别熟?”程桑桑看了几眼,努力分辨了下,说:“不在了。”几个流浪汉身上都穿着破烂的衣服,胡子拉碴,蓬头垢面,分了饭后并没有聚在一块,各自找了地方蹲坐下来吃饭。其中有一个在不远处的石阶,埋头就开始狼吞虎咽。他吃得快,不过一两分钟,白米饭就去了一半。他开始放慢速度,边吃边抬头,时不时还瞄程桑桑一眼,眼神落在她身边的壮实男人身上时,添了几分畏缩。韩毅不动声色地挡在程桑桑面前。他皱眉问:“这边的流浪汉没人管?”程桑桑说:“我给派出所打过电话,派出所说归民政部门管。我给民政部门打电话,民政部门说归派出所管。救助站里只管吃的,吃完他们又跑回来了。之前我们程家做慈善的时候,设立了一个流浪汉慈善基金,就在s市本地。不过也不可能帮助所有流浪汉,这个公园隔三差五就会出现流浪汉。”韩毅说:“以后你要过来,我陪你来。”程桑桑笑:“怎么?怕我有危险?”她捏了捏韩毅的手腕,说:“我平时过来都有注意的,公园里没有人的话我不会过来,你可以放心了。不过你要陪我来,我也是没有意见的。”似是想起什么,程桑桑又说:“我第一次是看见有个老伯伯,满脸褶子,蹲在那儿和野狗抢食。我好几次过来都能见到他……”程桑桑指着公园里的绿皮垃圾桶。“我爷爷走得早,看到老人家我总会想起他,所以我后来让我们程家慈善机构里的人来救济他。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接受救济,就喜欢在这个公园待着。因此我有时候有剩余的饭,或是正好想起他了,就会给他送饭。”韩毅问:“他孩子呢?”程桑桑说:“我问过他的,他知摇头。每次一提起孩子,他的眼神就特别哀伤,我猜是孩子不赡养自己的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