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灾的影响随着春天的到来而烟消云散。靠着大夏朝的救济,大顺国终于度过了这最艰难的时候。可即便是草原上最蓝的天空也扫荡不走匈奴王呼延鈺心头的那片乌云。
大顺国虽然沃野千里,可耕作的土地却寥寥可数。北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漠。冬春之交,每每风沙肆虐,人居也难,更遑论放牧耕作。不过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罢了。据说,大漠之北仍有人烟,也曾有人尝试着穿越那不毛之地。却往往无功而返。也有不得返的,大约被老天爷留在了那里了吧。后来,就鲜有人再去尝试。
西部有阴山与月氏国相隔,倒是一天然屏障,商队行旅,往来不绝。加之阴山上长年积雪,冬藏夏消。如同一个天然的水库,滋养着山下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只是山高林密,又是两国交界之所,不时有匪勇流寇。这两年两国偃兵休战,方又兴盛起来。算是个宜居可耕作的所在。
东临大海,涛恶浪高,往往一出而不得归。倘遇天怨地怒,则
乌云蔽日,浪袭千里,多少房屋人家顷刻俱毁。不足述。南接大夏,地沃民殷,十室九藏,居者甚众。余者虽天远地廓,却宜牧不宜耕。自先祖拓拨硕美立国,人畜皆被其泽,一时人民炽盛,牛马布野。
本以为天偌大顺。谁知一场天灾,不单十室九空,还伤民损畜。匈奴本自兵牧合一,战时为兵,常是为牧。去岁今春,可谓损伤惨重。先祖雄心,不知何时可再拾起?大夏虽施以援手,却趁机要胁,挟我子嗣,掠我战马。切齿之恨,何时得报!
这一场天灾,既是百姓之祸,也是百姓之福。消弭了一场战争。数年之内,匈奴因此而国力大伤,只得偃旗息鼓,休戎整饬。
此为后话,暂寄不提。
四、五月的金陵城已是绿树摇曳,莺飞燕舞。贾老太君的病也随着春天的到来而一日好似一日。而迎春的事却再无人提起,仿佛从来就不曾发生过一般。大老爷贾赦自与贾母闹开,竟自锁了通往这边的门户。只和一帮妻妾自在取乐,越发的不堪。贾母也只做不知。不过与宝玉、黛玉、惜春等孙儿逗趣罢了。
正是草长莺飞,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季节。文人士子,游人仕女,皆三、两结伴,四、七为伍,换罗裳,解重裘,扫娥眉,挽云髻,或登高望远,或泛舟湖畔,或放风筝,或荡秋千,一时间,人与花相媲美,山共水相和鸣。只一派花团锦簇,春意盎然。哪记得刚刚还冰封雪冻,万物凋敝?
不过也有人的心情与这春发生的季节实在不相称。只觉得这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徒增人厌。蝶舞蜂狂,无非登徒浪子。总之是一切皆不入眼。
你道这人是谁?却是我们平素最为烧包的慕容公子。此刻,几人正坐在京郊燕然山上的一个亭子里歇息。绿树红花,山披锦绣。正是金陵城踏青好时节。山上文人仕女,游人如织。我们的慕容公子却摆着一张臭臭的脸,大有世人皆欠我之意。
燕然山地处京城之南,距京城不过一剑之地。又有数代前高僧道壹法师花费数十年建成之大悲禅院,因供奉大慈大悲观世音而得名。因此最是人多,香火也最为鼎盛。
这燕然亭就在这寺院后山最高处,倒是人烟罕至。今个这几位来了,寺院里自然也屏退了闲杂人等。是已这后山除了烂漫山花,并无别人。这大悲寺的现任主持云空法师与水溶、慕容并拓拨瑾诸人都算得上至交。
这燕然亭耸立山巅,四角翼然,如飞燕投林,故名之。据说亭上那几个字还是一位世外高人以剑气所书。无数好事之徒也曾分析比划,只觉纵横肆意,颇有些放浪不羁的意味。至于是否剑气所写,也曾有习武之人暗自模仿。也不知是功力不逮,还是本就是个传说,终究也没有个定论。倒是成了坊上民间的一个传奇。
七皇子拓拨难年最幼,又长年被拘在宫中。好不容易可以撒个欢儿,自然开心的不得了。因此不免显出些小孩子心性来。一会子摘花,一会子扑蝶,惹得我们慕容少爷心里就不耐了。
“小四,你能不能安份点?你这样晃得我眼花。”慕容灼今个是看谁谁不顺。不过那两个他惹不起,只好找了个软柿子来捏。
拓拨难扁了扁嘴,对慕容少爷这种倚强凌弱的行为很是不屑。正欲说话。却听得水溶调侃道:“哟,敢情昨个宿在翠红楼了?怨不得今天上这么个山都腿脚直打颤啊。早说嘛,早说就不带你来了。哥几个,有什么不可以说得嘛!”活脱脱弄得我们慕容少爷一副花痴公子的模样。
这边哪里肯依?何况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咱不行,动口可是咱的长项。逞口舌之快,谁不会啊?这个,咱在行!
“怎么看本少爷我招人喜欢就不淡定了?告诉你:本少爷我还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待怎地?”说完,还轻哼一声,一副小爷我不屑于你争的烧包神情。
水溶扑哧笑了,煞有其事地向坐在一旁安然品茶的拓拨瑾道:“大哥,你还记得,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对花无言的。没错!花无言,曾写了一道诗给我们慕容少爷。内容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水溶抚额作沉思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