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观。
净念。
净念禅院,在江湖上一向声名不显,却对知情人而言,有着不啻于慈航静斋的超然地位。
正面看去,高大的禅院山门矗立在夜雨之中,宏伟的仿佛屹立千古的城墙,带着淡淡古旧沧桑之sè,两扇大门紧闭,平露出三sè琉璃瓦的各大殿顶,层层叠叠,令人望而生敬,而从半空俯视,就可以看见占地广大的禅院地形,竟是以那座铜殿为中心,主建筑物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林木道路为隔,井然有序分布八方。其中最醒目的两座大钟楼,就分置在铜殿左右,正八字形俯瞰铜殿之前宽大的白石广场,四面入口沿十字线交叉塑造了数百尊大小佛像,每座佛像又伴着一尊石灯笼,正中间还有一尊四人合抱的巨大香炉,腾腾香雾映着灯光,将整个佛寺打扮得庄严神秘。
隔着铜殿十余丈后的大雄宝殿内,此时正响起一阵阵梵呗之声,悠悠扬扬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如流水不断,冥冥中@仿佛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莫名力量。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从山腰直通寺门的八百零八级青石台阶上,突如其来的出现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影,披着蒙蒙雨雾,低头伏身,手按刀柄,结成锋矢阵形,以迅若狸猫的速度沙沙奔行在台阶之上。
到达最上一层台阶,为首一名身形娇小的黑衣蒙面人将手一挥。其余人等立刻左右分散,矮身欺近寺墙,一人蹲好马步,伸出双手充当底座,后一人往上一踩,借力飞升跃上墙头,然后抖下长索。供其余人缘墙而上,不多时所有蒙面人都立上墙头。随着蒙面首领观察过动静之后,又一挥手,便齐齐向寺中跃去。
一连串动作进行得干净俐落,更兼无声无息,显示出深厚地武术功底与严格训练的身手,绝非一般江湖手段。
仍然隐藏在树稍上观看的杨浩等人,早已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突然杀出来的这帮行踪不明的人马,杨浩也觉得有些意外,绾绾这个新扎yīn后更是怀疑的问道:“邪帝,这些人是你的手下么?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不是!”杨浩神sè凝重地摇头:“只凭这种武功和人手,就想偷袭净念禅院,简直是痴人说梦,本帝又岂会如此不智!”
不知不觉的,杨浩越来越进入状态。张口闭口地本帝,说得熟极而流,直听得旁边的候希白大皱眉头,独孤凤与傅君嫱也不禁心生疑惑,难道这家伙真的是邪帝传人?
“邪帝不是说过,和氏璧藏在净念禅院之事。只有你一人知道么?”绾绾却是不信:“除了你,还会有谁派人过来!”
“我是说基本上,又不是打包票!”杨浩不以为然的道:“净念禅院自己当然知道,师妃喧肯定也知道,还有宁道奇啦,四大圣僧啦,王世充啦……”
“王世充?”杨浩声音戛然而止,心中一动,蓦然想起,刚才那名蒙面首领的身形。不就是王世充身边的美胡姬玲珑娇吗。昨天还狠狠盯了几眼,要说这些番邦女子。身材还是真不错的。
“你说王世充也知道?”绾绾接着他地话尾问道。
“等一等!”候希白忽然出声:“你说什么,宁道奇?四大圣僧?天哪,他们不会就在寺里面吧……算了,还是你们玩吧,在下佳人有约,先走一步!”
“靠!”杨浩连忙一把抓住他衣服:“你不是这么没义气,关键时刻,抽我后腿?”
大家初次见面,在下跟你哪有什么义气!候希白苦笑:“邪帝大人,你知不知道你刚说的,除了王世充外,今晚随便出来一人,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明知事情无望,还要强行为之,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了!”
“宁道奇有什么了不起?”傅君嫱兴致勃勃的道:“难道比我师父还厉害么,放心,到时候我来对付他!”
“候公子!”独孤凤看了一眼杨浩的脸sè,也道:“正是困难重重,所以才需要公子助力,你不是想借看展子虔的寒林清远图吗,事成之后,我独孤家绝不食言!”
候希白微微一愣,目中闪过一丝挣扎,杨浩看在眼里,乘热打铁的道:“我只是随便一说,谁肯定他们就在里面,再说如果见事不妙,以你的武功,打不过还逃不了吗,到时我们全力掩护你一个,这总行了吧!小白,你终究是圣门中人,此事若成,令师再冷血无情,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只要他亲口承认你花间派宗主之位,rì后你就再无管束,大可把时间逍遥花丛,诗酒岁月,再不用提心吊胆地过rì子了!”
候希白一时语塞,半晌才艰难的道:“那怎么知道,他们在不在……”
“马上就会知道了!”绾绾突然笑道。
几人都是一怔,独孤凤第一个发觉异样:“经声停了!”
一直缭绕在众人耳边的诵经声,果然已经在不注意间停止,静悄悄的夜晚重新为沙沙雨声所占据,突然的变化让杨浩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放眼看去,只见那群黑衣蒙面人已经踏上铜殿之前,佛像林立地白石广场。
※※※
细雨霏霏的山头,虚行之单琬晶一行人马,已经打到杨浩先前停留的大树之下。树干上被人剥去一块树皮,在火把下暴露出青sè的新茬,负责带路的独孤阀密探在树前树后找了一圈,最后无奈的回到众人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说什么?”单琬晶勃然大怒:“一路上都有,怎么这里会没有,你快给我找,如果找不到,我一剑杀了你!”
密探吓得退后一步,虚行之已拦上前,不冷不热的道:“王妃娘娘息怒。这分明是对方有人故意消除痕迹,你迫他们又有什么用。尚公,保护娘娘先回宫吧!”
“我不走!不找到杨浩,我哪里都不去!”单琬晶推开上前相扶地尚公,怒视众人道:“你们不找,我自己去找!”说完转身yù走,却忽然娇躯一震,软软的倒了下来。露出身后作举掌斜劈之势的虚行之来。
“公主!”尚公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将单琬晶扶住,又惊又怒地看向虚行之道:“虚先生,你……”
“王妃娘娘太激动了,我是让她冷静一下!”虚行之不动声sè地道,又转头唤来秦叔宝:“秦将军,麻烦你带一队人马,保护王妃娘娘先回皇宫!”
“好!”秦叔宝点头。一挥手,一群士兵已将东溟派众人围了起来。
“什么人?”
正在这时,一身靠在树下冷眼旁观的跋锋寒忽然心生jǐng兆,大剑出鞘,整个贴着树干往上升去,瞬息间已钻入松针枝干之中。只听丁丁几声金铁交鸣声响,另一道人影从枝叶间闪电般shè出,随着带起大蓬松针,扬手一枚银环,竟朝秦叔宝打去,后者连忙一磕铜锏,将银环打发,那人已闪电般欺近身来,一掌击在秦叔宝地锏上,奇异yīn毒地劲力迫得秦叔宝倒退一步。已被来人从身边跃过。
“保护王妃娘娘!”虚行之愕然发现对方的目标竟是单琬晶。不及多想,已出声喝破。
嗡地一杆长矛斜刺里飞来。劲风十足,以来人功力也只得暂停一步,却是沈光飞矛救驾,随后阚棱一步上前,迎面一刀劈至,身后秦叔宝双锏横打,半空中剑风压顶,却是跋锋寒破树而出,闷声不吭一剑劈至。
厉吼一声,那人身形旋转,十八枚银环满空撒出,丁丁当当连声响中,整个人已划成离弦之箭,斜刺里冲出包围,瞬息千里般远去不见,一路洒下点点血线。
跋锋寒随着满地破损银环破损跃落在地,长剑回鞘,秦叔宝正要带人去追,却被虚行之抬手拦下:“穷寇勿追!”
看着那人远去方向,虚行之心中也感骇异,竟被人潜到这么近的地方也不知道,只是为什么,对方的目标竟似是单琬晶呢?想着心中一动,又转向第一个发现此人的跋锋寒,客气的问道:“跋大侠,对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