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让容萱住远点就得了。他说罢又在她房里歇了会儿,就去了前头。园子就在京郊,离得不算太远,里头的东西应该也都是齐全的,用不着他自己带太多,有什么需要的叫人回来取也不麻烦。谢迟瞅了瞅,交待刘双领装了一箱衣服、三箱书,文房四宝也装了一箱,觉着就差不多了。在他收拾好后过了约莫两刻,宫里就有宦官来扣了门。那宦官是傅茂川的徒弟,来前傅茂川嘱咐他说,广恩伯还年轻,轻重上的事儿许还没数,不知道陛下那么交待之后即刻就该走。让他来时若看见广恩伯还没收拾,就赶紧催着,今晚之前务必动身去明德园。于是这人来了发现谢迟已收拾妥当,还挺意外,拱拱手说:“爵爷,小的是御前的人,奉旨领您去明德园。”谢迟当即叫人套了马车,这就干脆利索地走了。走倒容易,不过实际上,他心里挺纳闷陛下为什么要让他出去。单说要他琢磨那句话,在洛安城里不是也照样琢磨吗?怕他沉不下心,那就向先前一样把他圈在府里不成吗?何必支得那么远呢?不过他想,陛下既然这么做了,那一定有他的深意在,不明白不要紧,他可以连同那句话一起慢慢琢磨。谢迟就心如止水地在车里安静地坐了一路,等到了地方,那来办差的宦官亲手扶他下了马车,客客气气地道说恭喜,接着提点了一句:“爵爷,按以往的规矩,陛下赏您这园子,您得写个折子谢恩。”这个谢迟还真没想起来,赶忙道谢,又塞了锭银子过去,将那宦官送走了。当日晚上,京中几个和谢迟年纪相近的亲王府世子就都聚到了一起。他们倒也没别的事,但这不是都被陛下罚抄书了嘛,就索性难兄难弟聚在一起抄了起来。一遍三千五百多字。一百遍,那就是三十五万多字……几个人抄得愈发焦躁,不过多时,最耐不住性子的十王府世子谢辸就抬起头左右瞧了瞧,继而一声冷哼:“听说陛下赏了广恩伯一个园子?他凭什么!”七王府世子谢逐抬头瞧了他一眼。谢逐早在祭礼时便与谢迟见过,对谢迟的印象也还尚可,听言只道:“少说两句吧。陛下不止赏了他个园子,还让他立刻就住了过去呢,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啊?”“什么意……”谢辸问到一半,声音就在恍悟中卡住了,继而神情都垮了下来,“不是吧?怕咱们找他的茬?陛下这么护着他?”谢逐和八王府世子谢追相视一望,同时无奈地一叹,谢追道:“就为护着他?你这傻劲儿,都赶上谢逢了。”谢逢是四王府的幼子,在一干堂兄弟中人缘不错,只不过是出了名的缺心眼儿。见谢辸依旧一脸茫然,谢逐叹了口气,继续落笔抄写:“说到底,不还是为了提点咱们?”皇伯是要他们知道,别自以为仗着有亲王府的身份,就可以无所畏惧了。如若他们不努力不学好,他想抬举一个不入流的宗亲,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家的风头压过他们。“咱啊,好好备礼给广恩伯送去吧。”谢逐摇摇头,“千万别瞧不起他,也别借这机会给他脸色看,皇伯盯着呢。”现下的情形还不算太丢人,皇伯赏了广恩伯一个园子和为了功课的事斥了他们一顿,在旁人看来还可以是分开的两件事,训斥他们也尚可以理解为爱之深责之切。但如果他们此时再出个差错,让皇伯再抬举广恩伯一把来给他们紧弦,那可就真算是颜面扫地了。广恩伯府里,叶蝉在四天后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带着下人一道奔明德园去。到了明德园她才知道,其实下人不带也行,这块儿真是什么都有。谢迟拉着她四处转了一圈,告诉她说:“周围还有百余户佃农,连带园子一道归了我。”叶蝉不禁暗搓搓掐指数算了起来,按照先前的五百户食邑折算这百余户又能给府里添多少进项,却听谢迟说道:“不过到了收粮的时候,我打算减半来收,余下的全让他们自己留着。”叶蝉微怔,问他为什么,他说:“来的一气呵成。月明苑里,叶蝉熟悉了各处之后,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在这里她竟然有了自己的小厨房!这意味着她可以自己想吃什么就要什么了,而且还未必增加开销——她就是再馋,能吃的东西也有限,叫小厨房备膳的时候,园子里的大厨房自然就不必给她备。如果她吃得随意一些,搞不好还能反过来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