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宴的猜测没有错,卫慕阿离的驻地,必然存在更高级的大人物,因为到了半路,遇上接应的卫队之后,他们开始蒙上刘宴几个的眼睛,他们根本就不想泄露驻地的路径和位置。
可惜啊,他们遇上了行脚大神沈侗溪,即便被蒙上了眼睛,沈侗溪也在默默计算路线和位置。
到了翌日早晨,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前方一座连绵的石山,石山下是广袤的草场,草场上营帐林立,一眼望不到头,场面实在太过壮观了。
“这……这得多少人!”刘宴也吓了一跳,低声惊呼出来,沈侗溪眉头紧皱,给刘宴解释了一番。
“按照西夏军制,三名士兵住一个帐篷,织毛为幕,撑以木架,名叫幕梁,每名士兵配一匹战马,每个幕梁还配骆驼一匹,箭三百支,这里少说也有七八百个幕梁,差不多两个团练使的编制。”
沈侗溪毕竟是带过兵的人,对此也是如数家珍,而让刘宴惊讶的是,除了这些整齐的幕梁营帐之外,营地周围还有不少大草棚,草棚里是通铺,一个草棚起码容纳十几二十名士兵。
这些士兵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比拔师密部的流民也好不了多少。
“这……这是撞令郎,这么多撞令郎,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沈侗溪也惊诧万分。
没想到竟然是撞令郎,刘宴对此好歹也是知道的。
所谓撞令郎,其实就是西夏人俘获的汉人,里头有边民百姓,也有掠劫来的行脚商人等等,只要是汉人,被抓住之后都会充入撞令郎。
这些撞令郎被编入军队就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送死。
战斗打响之后,他们会驱赶撞令郎充当肉盾,利用大陈军队对同胞的仁慈,敲开战场的大门。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集结这么多军队,所图只怕不仅仅是渭州城了……”如此庞大的兵力,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攻下渭州,但他们却选择了围困渭州,将大部兵力全都藏在这里,西夏人今次的图谋可就天大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座山应该是白马山,这里就是白马洞,位于渭州东北二十里外,白马山口易守难攻,他们这是想要往中原腹地推进!”
“嘀嘀咕咕什么呢!”卫慕阿离一声呵斥,沈侗溪也不好再开口。
“先把人带下去,别给饿死了就行。”卫慕阿离一声令下,禁卫就将刘宴四人押到了一处营房。
这是一个标准的幕梁,羊皮子做的帐,木架子撑起来,一个人住都够呛,何况刘宴四人,思结白草还是个女儿家。
“再给安排一个帐篷吧,这住不了。”刘宴朝那禁卫如此一说,后者自是听不懂,沈侗溪不得不翻译了一句。
这禁卫一脸的不耐烦,看向了思结白草,就好像在说俘虏没有资格提要求,沈侗溪如何解释,他都无动于衷。
思结白草走到前头来,高昂着头:“孩子,我是裟罗畏吾部的萨满,你过来。”
思结白草稍稍拉开防御风雪的皮毛大氅,露出里面的彩色羽衣以及兽骨项链等物。
禁卫见得此状,也是脸色大变,西夏如今虽然推行佛教,但绝大部分的党项人还是信奉原始宗教,那就是萨满教。
而萨满婆婆是神职人员,地位之高是他们不能亵渎的,没人敢伪装成萨满,也无法去伪装。
禁卫乖乖走了过去,思结白草伸出一只手,那禁卫竟是半跪下来,将头颅凑到了思结白草的手边,以便思结白草能为他抚顶。
“婆婆请跟我到旁边来。”禁卫得了思结白草抚顶,便将思结白草带到了隔壁的一个幕梁之中,为她准备了淡水和肉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