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兰亭说刘宴动不得,这极其精准地点燃了曹镔的妒火和怒火。
“我不知道甚么刘宴,他若在青虎堡里头,死在剿匪过程中,自认倒霉便是了,我玄武营用兵剿匪,此乃军机大事,不可能因为一个刘宴李宴这样的阿猫阿狗就偃旗息鼓!”
顾兰亭知道跟曹镔这样的莽夫讲不通道理,需是用大棒子才能敲醒他,当即压低声音道:“刘宴是圣上钦点之人,你们只看到圣上羞辱他,却看不到圣上的良苦用心,他是圣上点名护着的人!”
“我这么跟你说,圣上一日尚在,他刘宴就不能死,起码不能死在我的地头上!”
曹镔此时始知刘宴之言并非狂妄,原来皇帝还真就说过这样的话。
“是他勾结反贼,死了也活该,便是上报朝廷,道理也在我这边!”曹镔仍旧放不下执念,他曹镔战无不胜,宁可不要晋升也要屠城杀俘,要的就是这口气!
顾兰亭是何等心思的人物:“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龃龉,但我实话告诉你,人,不能死在我的地头!”
“让你的人按兵不动,我去把刘宴带出来,要剿匪要泄愤我都不管!”
顾兰亭不由分说,打马上前,来到了青虎堡的砦前。
“让刘宴出来见我!”
韩城夫人拓跋青雀很快就出现在了城楼上,朝顾兰亭回道:“想见刘宴就进来,否则我杀了他!”
顾兰亭暗骂了一句,只能催马上前,砦门吊上了一半,将顾兰亭放了进去。
刘宴此时就在拓跋青雀的身后,正微微笑地看着顾兰亭。
“卑职刘宴,恭迎知县大人!”
“刘宴!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兰亭没好气地骂道。
刘宴也不含糊:“定难军玄武营都头曹镔为了逼迫韩城夫人,指使麾下士卒接连抢夺青虎堡的女子,今日遭遇反抗,伍长吕大都等三人被当场抓住,曹镔来索人,却杀了其中一名伤兵,妄图构陷韩城夫人,却不想被卑职目击,又派兵来杀人灭口。”
“卑职也是迫于无奈,这才求助于县尊大人,还望县尊大人明镜高悬,替青虎堡上下伸张正义!”
刘宴整理衣物,郑重地作揖行礼,顾兰亭也没想到会有这般内情,但看曹镔的反应,刘宴多半说的是实话了。
“刘宴你也在朝堂待过,这节骨眼上说什么梦话,这种事掰扯不清楚,对谁都是麻烦,你跟我回去,我让曹镔撤兵,各让一步,此事就此作罢,莫要再提!”
“我这有人证,曹镔脱不了身的。”刘宴朝韩城夫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命人将吕大都带了过来。
顾兰亭气恼了起来:“你都被贬到这个鬼地方了,难道还看不清楚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听证词,也不想见什么证人,你给我滚回去,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丢我去做书手?还是杀了我?”刘宴“有恃无恐”。
顾兰亭稍稍一滞,脸色也严肃起来,凑近了低声道:“有时候活着更痛苦,生不如死这四个字你该是最有体会吧?”
皇帝让他刘宴活着,不就是为了羞辱他,磨掉他文人的气节和理想么?
刘宴对此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想活下去,有尊严的活下去,韩城夫人……青雀儿已经决定要嫁给我,我与她休戚与共,与青虎堡生死相同,此事不给个说法,我是不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