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马寺归来,上官婉儿担忧苏慕凝落败惆怅,便去寻了她略作宽慰。
“凝儿。”苏慕蓁不在的日子,苏慕凝依然住在上官婉儿的偏殿,听到师长声音,苏慕凝急忙起身相迎,见礼道:“先生。”
上官婉儿看她有些失神,抚了抚她的长发,问:“可有见过姜娘子的诗?”
苏慕凝颔首,“见过了,确是较凝儿好上一筹。”忽而抬头一笑,“先生不必担忧,凝儿已经长大了。”
上官婉儿欣慰,揽她入座,又道:“朝中事宜众多,我不能时常顾及你,是我的过错。”
见上官婉儿语带歉意,苏慕凝忙道:“先生政事要紧,凝儿无碍的。”
知她素来乖巧,上官婉儿笑着问道:“科举考试在即,凝儿是想已生徒身份应考,还是乡贡1?”
苏慕凝忖了会儿,道:“姜娘子的诗让凝儿见识到山外有山,凝儿学识不足,若是直接省试,恐会污了先生的名。先生,凝儿想先去州县历练一番。”
上官婉儿颔首,“既是你的意思,先生便依你。只是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便要照看好你的安危。这样好了,我着人陪你一起去。”
苏慕凝抿了抿唇,知晓上官婉儿是为她着想,点点头,应了下来,“有劳先生。”
解试将近,苏慕凝准备启程,临行时却见着姜婉容走了过来,心中微怔,她忙施礼道:“姜娘子。”
“苏娘子。”姜婉容回礼,见苏慕凝愣在原地,柔声笑道,“解试将近,赞德命我与娘子同行。”
苏慕凝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知为何雀跃起来,她弯起唇角笑道:“姜娘子也要去参加解试么?”
姜婉容颔首,“正是。”
太好了!终于又可以同她比试了!苏慕凝面带笑意。辞过李令月与上官婉儿,她二人带着几名仆从踏上了路。
解试只有三日,考过后,苏慕凝便和姜婉容在洛阳附近的州县等待放榜。也不知为何,自从见了姜婉容,苏慕凝的心便时常悸动,更生了想与她时常处在一起的念头,她在屋里兀自徘徊,想了想,忽而鼓起勇气,敲了隔壁的门,“姜娘子,是我,苏慕凝。”
姜婉容将门打开,一双桃花眼带了笑意,“苏娘子。”
苏慕凝莞尔,踟蹰道:“距放榜还有些时日,不知姜娘子可愿……呃,可想出去踏踏青?”
姜婉容看她言语支吾,不由哑然,应道:“正巧我也在屋里待得闷了,外间天色不错,不若我陪娘子出去转转?”
“好啊!”苏慕凝欢喜雀跃,话毕却又觉得失礼,面带讪然。姜婉容觉得这个妹妹着实有趣,见她羞赧,径自揽了她的手臂,“我们走吧。”
苏慕凝面上一怔,僵僵得迈了步子,“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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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洛阳宫里,李令月正看着书卷,倏尔想到什么,抬起头对正教导女儿读书的上官婉儿道:“凝儿参与的那场解试是不是放榜了?”
上官婉儿应了声,“是,今日午间便放了。”
小玄儿听两位娘亲在谈论凝夫子,置下书便哒哒跑了过来,“上官娘亲,凝夫子是不是高中了谢元?”
李令月跟着颔首,女子科举初办,尚处于摸索阶段,她开得这第一期是男女分设,依着性别放榜,同上官婉儿习了多年,苏慕凝如何也应当是个解元。未料,上官婉儿却摇了摇头,“凝儿似只是个举人。”
“哦?”李令月讶异问道,“那解元是谁?姜婉容?”
上官婉儿揽过面带愁容的女儿,应道:“是。她是解元,又胜了凝儿。”
“上官娘亲。”小玄儿仰着头向上望着,清澈的眸子映着疑惑,“姜婉容就是那个前些日子从阿娘寝宫出来的女人吗?”
“咳咳。”李令月被正要喝的茶呛到,蹙着眉望向上官婉儿,见上官婉儿面色揶揄,她忽而起身走到两人面前,盯着女儿肃容道:“你从哪听来的这话?”说着,她又将目光移向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护着女儿,瞥着她道:“别吓着玄儿。你那事还有人不知么?”
李令月憋闷,想开口辩解却发觉这话也在理,姜婉容确实是去过她寝宫,自然也是从她寝宫出来的。抿了抿唇角,她忽而笑了起来,拍着女儿的头道:“玄儿乖,姜婉容只是来阿娘寝宫说些事情罢了。”
小玄儿抬眸望向上官婉儿,似是在求证,见上官婉儿颔首,她亦跟着点了点头,“哦。”
“……”为什么有些想揍她。李令月稳了稳心神,岔开话题道:“婉儿,凝儿素来好强,待她回来你可要多关心她。”
上官婉儿笑着觑她,“你还当凝儿是个孩子么?”忽而凑近,压低了声音道:“这丫头可比你叫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