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大总管的回报之后,姬容也不多説什么,撩了衣摆就跪在冰冷刺骨的石板上。旁边值勤的侍卫下意识的移了眼神,当然不是不忍,而是因为有那么一种人,纵跪着,也耀眼夺目得让人无法直视。钟敲三更,陪在一旁挨着风吹雪冻的大总管开口劝道:&ldo;凤王,您就起来吧,这大雪天的,冻出好歹可怎么办?&rdo;钟响四声,冰天雪地之间,去而复返的大总管额头竟隐约见汗:&ldo;凤王,您是千金之躯,何苦为了一个修容至此!那夜修容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了失德之事,便是再没有转圜于地的啊!&rdo;钟巡五回,再次从太和殿走出来的大总管脸色已经青白:&ldo;凤王,您起来吧,圣上已经答应见您了。&rdo;如雕塑一般的身子动了动,堆积其上的雪花簌簌而落。姬容睁开眼,对大总管説:&ldo;麻烦公公扶本王一下。&rdo;大总管的脸色似乎更青了。忙弯下腰将人扶起,大总管道:&ldo;凤王,您小心些。&rdo;左手只在大总管臂上轻轻一按,姬容便站起了身,行动自然,没有任何迟滞。卯足了力气准备将人撑起的大总管趔趄了一下。但在这趔趄之间,他却注意到,姬容的双脚并未着地,而是垂着漂浮在离地半寸之上。心下一寒,大总管一时忘了继续动作。直至姬容开口提醒:&ldo;公公?&rdo;一下子回过神,大总管忙移开视线:&ldo;凤王,请跟杂家来。&rdo;太和殿中,所有的烛火都被宫女点亮,明晃晃照人。羽国的皇帝已经梳洗完毕,着了九凤袍坐于书桌之后,神色完全没有因饱睡了一顿而好转,反而越发阴沉,几乎可以滴出水来。&ldo;儿臣参见父皇。&rdo;几乎足不沾地的飘进太和殿中,姬容向着皇帝行了一礼。定定注视面上平静的姬容好一会,皇帝才不冷不热的开口:&ldo;免礼。&rdo;&ldo;谢父皇。&rdo;姬容直起了身子。&ldo;皇儿昨晚为见朕在外头苦守了大半夜……不知所为何事?&rdo;在説到&lso;苦守大半夜&rso;时,羽国皇帝眼角跳了跳,胸中怒火更炙。&ldo;儿臣只是想见见父皇。&rdo;姬容淡淡一笑。皇帝一愣:&ldo;见见朕?&rdo;&ldo;是。&rdo;姬容点头。&ldo;……只是见见朕?&rdo;羽国皇帝明显有些不信。&ldo;父皇明鉴。&rdo;姬容道。明鉴?我就是明鉴了才不相信妳在外面跪了大半夜就是为了见我!羽国皇帝心中暗想。瞅了姬容好一会,他缓缓点头:&ldo;难得皇儿有如此孝心。皇儿可还有其他事要説?&rdo;姬容微微一笑:&ldo;既然父皇无事,儿臣便该告退了。&rdo;羽国皇帝又是沉默。须臾,他点头:&ldo;那皇儿就退下吧。&rdo;东方,一缕白光挣破了黑暗。自太和殿中出来,姬容面上虽还是平静无波,额际却也微微间汗。&ldo;凤王!&rdo;守在一旁时刻注意太和殿的小厮早抢上前,扶住了姬容的手臂。姬容没有回答,但也散去流转全身的内力,不再强撑。搀着姬容的小厮只觉得手上一重。不敢怠慢,他连忙小心扶着姬容上了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马车内还有一个人。是姬辉白。&ldo;二弟?&rdo;姬容微微一怔。坐于马车内的姬辉白却没有回答姬容,而是径自伸手,按上了姬容的膝盖及小腿。手上的感觉冰冷僵硬,神力的反馈,也是如此。姬辉白的唇抿起。抬起头,他开口:&ldo;伤了筋脉了。&rdo;&ldo;我知道。&rdo;姬容点头,并不意外。姬辉白的眼神幽暗了些。没有再説话,他按着姬容膝盖手泛起了淡淡的白光‐‐是凝聚神力的征兆。&ldo;辉白。&rdo;姬容按住了姬辉白的手。凝聚神力的右手微微一晃,姬辉白虽没有散去神力,但也没有继续。&ldo;先这样子吧,免得过两日父皇想起来,见我好了,气恼不过,又生出什么事端。&rdo;姬容説。静了片刻,姬辉白点点头,散去了神力。外头传来挥鞭的声音,一声嘶鸣过后,马车咕噜咕噜的驶了起来。侧头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殿宇,直至过了中门,姬容才开口:&ldo;妳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rdo;姬辉白淡淡一笑:&ldo;皇兄这么做自然有皇兄的理由。&rdo;夜修容这件事,确实不小,但若只是拖延一晚好让姬振羽能见见夜修容的话,却也并不多麻烦。姬容只需拿一些折子或想一个方案,拉着皇帝聊一会天,皇帝也不至不允。可眼下,姬容却选择了最直接最触目惊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