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公子先前在酒楼已经吃过一点,毫无胃口,这会儿破天荒地自觉抄写着明日要学的那篇文章。
为了让柳岐随时兴起了都能写写字看看书,褚琰在他屋子的外间摆了一套完整的桌案,这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柳岐仍有些落寞的样子,见到褚琰也只是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他潦草得过分的字迹暴露了他的不用心和心烦意乱。
褚琰只是看了他几眼,便出去,叫来下人,把牌匾钉在院门外面。
没过多久,柳岐就被敲敲打打的声音吸引了出来,一看,牌子上写着“见鸣居”三个字。
“你给院子落名了?”柳岐提起了些兴趣,声音里还带着些鼻音。
褚琰道:“只给这个院子取了名,父皇亲自题字,旁的再说。”
“见鸣。”柳岐问,“是希望我一鸣惊人的意思吗?”
褚琰牵着他的手回屋,边走边说:“不是,这二字是提醒我自己要看到你的过人之处的意思。”
柳岐自嘲地“嗤”了一声:“我还有过人之处啊?”
褚琰沉默了一下。
他们走进屋里,下人们都自觉退到外间守着,褚琰这才开了口:“去年七月,你与焦府公子争执,损坏酒楼桌椅门窗,事后掌柜跟你要赔偿,你却指使下人暴打掌柜一顿,才给了双倍银子。”
柳岐一愣,连忙解释:“那掌柜是焦铭业的亲戚,一丘之貉地来欺负我,开口便要多讹我二十两银子!”
褚琰揽住他的肩膀,示意他莫急:“去年九月,你在街上对一穷汉大打出手,拿鞭子将那人抽的鲜血淋漓,满街百姓有目共睹。”
“那人不是个东西,折磨他妹子,还把他妹子卖去青楼!你信我!”柳岐哪能不急。
他自认为没有过人之处,但却也不是个坏人,谁都可以误会他,可褚琰……褚琰先前还护着他……
褚琰软下语气:“我信你,去年三月你当街辱骂路边妇女,其实是因那女人曾是你舅家表姐身边的奴仆,收了小妾的银子害你表姐流了孩子可对?”
柳岐愣愣地望着他。
褚琰:“我有能力,稍微一查便知真相如何,可百姓却不知你无辜,你单纯凭性子行事,不是连累你父亲的名声,就是遭有心人利用。”
这话柳岐也听过不少,但从褚琰口中说出来便莫名有千斤重,他讪讪地说:“我不会再做那些事了,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不,我不怕你仗义行事,相反,你就像之前那样,做个意气风发的小霸王,也没什么不好。”褚琰认真地看着柳岐。他虽然没有见识过旁人嘴里的小霸王是什么样,但绝不会是动辄便哭、整日闷闷不乐、小心翼翼地收敛性子的样子。
“只是也不能完全跟之前一样。若你才疏学浅,追随你的便只有些见利忘义的蠢货,所以你得先学些道理,到时候自然会有优秀之人被你吸引。日后再遇上类似的事,你便不会处于下风,不会是孤军奋战,不会给自己留把柄,不会自己吃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