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呢?怎么不见他。”郝俊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问。
“跟三叔去城里买寿衣了,爸……什么都没准备。”
“给二哥打电话了吗?”
“打了,明天能回来。”
郝俊呆愣得坐在地上总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觉醒来父亲又能像平时那样叼着烟袋坐在门口等他,眯着眼睛笑说“我小儿子可有出息了,年年考第一名。”
现实是残酷得,娘在他小得时候就去世了,郝俊算是他爹自己拉扯大的,爹没了……天塌了……
大哥郝民回来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只留下本家帮忙的。几个人把寿衣换好,点了长明灯开始烧纸钱。
“小四,你进屋睡觉吧,明天期末考试了,我和你姐在这守着就行。”大哥郝民端了一碗饭递给他。
郝俊呆呆的接过饭,胃里堵的难受一口也吃不下去。进了屋,炕上被子铺好了,钻进被窝郝俊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郝俊是郝家的第四个孩子也是幺子,世上父母大多疼幺子他也不例外,郝俊出生时计划生育管的厉害,他妈刚生完就带他藏起来了,月子没做好还烙下不少病,然而还是罚了钱,九十年代初期5000块钱可真是不老少,郝家砸锅卖铁的把超生费交了,依旧疼这个迟来的小儿子。
都说幺子长得俊,郝俊人如其名长得不像他爹郝德海,也不像他妈宋慧琴倒是像他大舅宋远州,他大舅可是在十里八村都有名的,学习好模样好考上城里大学,娶了城里姑娘。
郝俊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郝民今年快三十了,去年刚结的婚,嫂子怀了孕怕冲撞了住到娘家去了。二哥郝瑞二十六在城里打工,三姐郝眉二十四岁和同村赵刚定好日子了,下个月初八。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怕是要挪到年后去了。
郝俊在被窝里抽噎着睡着了,梦里考上县里重点高中了,高兴的拿着入取通知书往家跑,跑到门口看见他爹坐在院子里看着他,一脸的担忧。郝俊想把好消息告诉父亲,可张嘴怎么都说不出来话,一着急就醒了过来。
外面天还漆黑,炕上躺了几个本家的叔伯,呼噜打的震天响,郝俊瞪着眼睛一眨不眨,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边。
第二天早上郝瑞租的小轿车才姗姗来迟,一进院子就跪下来哭着爬到灵前。
郝眉哭着抓着他的胳膊摇“二哥,你咋才回来啊,二哥,咱爸没了啊!咱没爸爸了啊!”
郝瑞泣不成声,跪在地上哭的要昏过去,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奔波了这一天一宿可不敢这么哭,万一坏了身体就不好了。
郝瑞哭了一通心里倒舒畅多了,尽管难受的厉害还是起身跟大哥商量起丧事怎么办。郝民没什么主见,基本上都是按村里习俗来办的,昨天二大爷带人看了坟地都说没什么问题,再停一天就能出殡了。
作为老小的郝俊说不上话,顶着两个桃一样的眼睛跟在旁边。
“小四,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怎么还不收拾东西?”郝眉过来问。
郝俊低着头“我……我不想考了。”
一阵沉默,郝瑞摸了摸他头叹了口气。郝家条件不好,大哥好不容易说上媳妇日子要过,小妹还没成家,自己虽说打工赚了点钱,可要供弟弟读书确实有些困难。而且女朋友不打算跟他回农村,在城里买房又是一大笔开销,根本无力承担。